唐墨神情黯然，不过，这黯然，转瞬即逝。
云素衣呆滞，她没想到，唐楼月竟会说出如此话语。
唐楼月说完后，平躺在病床上，侧过了身去，背影，是那么倔强。
有那么一瞬间，唐墨感觉看到了婵露，那倔强的背影，和婵露，何其相像？
云素衣反应过来，忙道：“月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唐楼月一言不发，置若罔闻。
云素衣哭笑不得，寡言少语这点，和唐墨，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唐墨并未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便在这时，唐楼月却吐出一句话来。
“你，爱妈妈吗？”
唐墨脚步顿住，并未回头，淡淡开口，语气中，少了些许寡淡，多了几分坚定以及坚韧。
“我之一生，独爱婵露。”
话落，唐墨再未停留，大步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窗边，唐墨目眺远方，思绪飘飞。
不知何时，云素衣也自病房内走出。
看着唐墨那略显萧瑟的背影，云素衣走上前去。
“月月那只是一时气话，别放在心上。”
唐墨好似没听到云素衣的话，仍自顾自的看着窗外，愣愣出神。
正当云素衣还想说些什么时，唐墨看向她。
“楼月身体，可还好？”
云素衣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回答道：“比理想中要好一些。”
唐墨放心不少，眼中的担忧之色，明显淡了一分。
“脊髓灰质症之药，可研制妥当？”
云素衣轻咬下唇，缓缓摇头，目露愧疚之色。
“还差一步……”
唐墨点头，淡淡道：“尽快。”
云素衣点点头。
而后，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最起码，在云素衣感觉来，氛围有些微妙。
便在这时，灼日，削月，双双走来。
待到近前，灼日欲言又止，云素衣看罢，笑道：“你们聊，我去陪月月。”
说完，云素衣走回病房。
唐墨看向灼日。
“何事？”
灼日面色严肃，道：“至尊，探星发来消息，称……”
话至一半，灼日顿住，稍顿片刻，方才继续开口。
“称总部，在……在调查您！”
唐墨微微蹙眉，心下不由想起戈罗之言，想到了他说的那个已被送往总部的视频档。
削月在旁，冷冷一言。
“至尊以死报国，却换来如此对待……”
削月眼中，隐隐闪过丝丝寒意。
“收起你的想法。”
唐墨看向削月。
“此类话，我以后，不希望再听到。”
削月点头，“是，至尊！”
灼日在旁说道：“至尊，要不要找总部说一说？”
唐墨摆手。
“无妨，清者自清。”
要查便查，君子坦荡荡，唐墨，何惧一查？
自他参军至今，从未做过一件愧对九州，愧对人民，愧对良心之事，反倒是他自身以及身边亲朋，愧对良多。
如此之唐墨，何惧兵方总部之查检？
是夜，唐墨端坐在唐楼月床旁，静静看着那个小人儿。
这一看，便是一夜。
次日一早，当唐楼月醒来时，身边，已无唐墨身形。
……
流光易逝，转眼已是三天后。
三天来，唐墨每晚都会陪伴在唐楼月身旁，但因为唐楼月并不愿看到他，所以每当唐楼月要醒来时，他便会走出病房，在病房外静站，待到云素衣来替他，才会离开。
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云素衣来时，还带来了一则消息。
“婵水说，她想见你，还想出院。”
唐墨微怔，反问道：“她康复了？”
云素衣缓缓摇头。
“精神疾病，不会这么容易康复的，但她若想出院，也是可以的，通常，不是太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医生都会建议出院，你也知道，那里，便是正常人，待的时间久了，也会不正常。”
唐墨理解的点点头，随后走出医院，径直去往精神病院。
神经病院，婵水病房。
来此之前，唐墨已通过医生了解过婵水病情。
目前，婵水的病情，已经进入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阶段。
若要出院，完全没有问题，但出院之后，还需注意，患者不能受刺激。
推门，唐墨走入病房。
病床上，婵水看过来，面冷目寒。
“我要出院。”
婵水直言，口吻冷漠，眼睛，看也未看唐墨一眼。
唐墨淡淡点头。
“那就走吧。”
婵水也不接话，起身拿好一应衣物，便随唐墨向精神病院之外走去。
路上，开车的是削月。
这些天，削月和灼日，前者白天伴随唐墨左右，后者晚间留在唐墨身旁。
乍一看到削月，婵水冷笑一声。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唐墨微微蹙眉，眼神微冷。
婵水有注意到唐墨眼神的变化，但却是不屑一顾。
削月看眼婵水，“不要以为自己是病人，便可胡言乱语。”
婵水冷笑一声。
“这就护上了，姐夫，这是你小秘还是情人？”
这句话中，‘姐夫’两字，婵水咬得极重！
削月目光冷冽，“你……”
刚吐出一字，削月之言，便被唐墨制止。
“削月，无妨。”
唐墨目视窗外，对婵水之言，并未放在心上。
且不说，婵水现在还是病人，便是婵水已经彻底痊愈，她说出什么话，唐墨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唐墨自知，他，欠婵水太多。
“听说，月月被接回来了。”
唐墨点头。
婵水嗤笑一声。
“呵，不愧是至尊，能量就是大，堂堂沈家，都不能奈何得了你。”
唐墨蹙眉，对此言，并未予以理睬。
“但！”
婵水扭头，直视唐墨。
“姐姐遇害时，我遇害时，怎不见至尊大人来救呢？”
唐墨目中闪过一丝痛色，更多的，是黯然，个中滋味，应有尽有，唯独没有——后悔！
唐墨永远不会为此事后悔，因为那时，他正肩负着更沉重的责任！
见唐墨不答，婵水扭回头去，也未在说话。
车至兵部医院，一行人走向唐楼月病房。
当看到婵水时，唐楼月惊喜叫道：“小姨！”
婵水上前数步，抱起唐楼月。
“有没有想小姨呀？”
“嗯。”
唐楼月连连点头，两只手臂，环住婵水脖颈，小脑袋，使劲往她怀里拱。
“月月最想小姨了。”
婵水面上露出笑容，伸手轻拍唐楼月后背。
气氛，一时温馨无比。
偏偏这时，婵水吐出一句。
“以后，你不再姓唐，要改姓婵，月月愿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