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罗刹现身后整个梁州城气氛都不一样了。大名鼎鼎的限出令让叶蔺开了眼界,近三日禁止出街买卖游玩。
终于熬到了下午,白清欢未归,叶蔺住的客栈二楼就剩他一间房有人。
轩辕舸躺在榻上呼呼睡大觉,姿势豪迈,一点也不客气。叶蔺在一旁伏案学习剑法,表情也是愁眉苦脸。这“清风御龙诀”一共十八式,第二式就给他难住了。
反手转剑柄,一个常人练习三五天便能熟练。而叶蔺右手落疾,这种稍微灵活的招式便比常人艰难许多。
叶蔺一手拿谱,一手拿剑。坐着光念口诀又觉得不过意,便站起来练习。他鼓足一口气,顺着呼气,右手一转,成功地回到原位。
“一圈!”叶蔺成功地用手转了一圈,趁热打铁,又转了一下,手一抖,他动了一下手腕,两圈!
最后一转,这招式便成了。叶蔺盯着那剑,深呼吸一口,然后猛地一转。
“你干什么呢?”轩辕舸突然探过头来。
“砰!”叶蔺吓了一跳,剑到了地上。
轩辕舸朝地上看去,叶蔺用的竟然是把木剑。
“我练剑呢。”叶蔺不动声色地将剑谱收起来,又拾起木剑放到桌上。
“司徒蔺,你竟然还用木剑练习?”轩辕舸翻了身,继续躺在床上,斜斜眼看他。
“是啊。轻巧方便。”叶蔺大方承认,又反问他:“总将,你的段碧刀可否借我一看。”
人皇始祖轩辕氏用地之精华灵气锻造的玄铁刀,上古武器段碧刀。那刀体型庞大,沉重无比,常人是拿不动的。但断碧刀伤害力极高,一刀能斩七八个魔灵,因此一直赫赫有名。
轩辕舸转了一下头,朝旁边努了努嘴:“在那儿呢,你自己拿过来看。”
“哦?大宽刀,看起来不轻。”叶蔺从容地走过去,轻松地一提,断碧刀纹丝不动。再试,断碧刀依旧稳如泰山地嵌在地上。
“蔺哥哥,使劲提啊,相信自己!哈哈!”轩辕舸模仿着唐瑶的语气,在后面嘲笑他。
“你滚开,别妨碍我!哎呀,段碧刀果然如此沉重。”叶蔺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就是抬不起来这武器。他的力气可真不小,原先在矿石厂一人扛五袋石子都不喘气。不过他也知道,断碧刀乃玄铁制成,刀身灵力深厚,经历数万年打磨,经久不衰,愈来愈锋利,自然不是谁都能吧拿的起来的。
轩辕舸嘴一咧,坏笑道:“你可算了吧。我来!”他翻身跳下床,摩拳擦掌:“看我的!”他运足了力气,握着剑柄,轻松往上一提,便将段碧刀拿起来。轩辕舸又晃了晃刀,让叶蔺躲到一边,轻松地转了几圈大刀给他看。方才在榻上,轩辕舸看到他在练习转剑。
“握着剑柄,多加练习就好。大刀可比剑难多了吧。”轩辕舸收起了断碧刀,拍拍叶蔺的肩膀。
“嗯。”叶蔺想起罗刹受的伤,也知道这段碧刀的厉害。段碧刀如玉龙剑一般,有灵,认主人,是人族兵器,而自己所持的玉龙剑是神族兵器。二者皆是稀世珍宝。不过与轩辕舸相比,叶蔺还并不能熟练运用这宝贵之剑。
两人又一块切磋一番,大汗淋漓才停下。休息一会,叶蔺想到唐瑶的话,便问轩辕舸:“你说,这女子都喜欢什么样的发钗?”
“发钗?你个呆子怎么突然问这问题?”轩辕舸愣住,随即恍然大悟道:“怎么,你想送清瑶郡主?”
叶蔺想起唐瑶今日来找他时说的话,总觉得是在暗示他:“嗯。就不知道什么样的好。”
轩辕舸眼神黯淡了下去。唐瑶以为他放在她梳妆台上的那只发钗是叶蔺送的。
尔后,轩辕舸又嘲笑叶蔺:“这我哪知道,你总归要问问她啊。”他把叶蔺拉起来:“走,找唐瑶吃酒,正好问问她。”叶蔺的衣领被他拽着,便拿起玉龙剑跟他出去。
此时梁州城外已经防兵严守,尤其是城北,更有八万重兵看守。前日兖州被袭,消息还没传到梁州城内。轩辕舸与叶蔺入了王宫正往里走,就碰到了刘之尘。
“哎,之尘妹妹。”轩辕舸往她身边站了站,问她道:“你可是随梁王去抓捕罗刹?”
刘之尘面色凝重地答道:“非也。”她刚想放慢脚步,焘之突然出声催促道:“豫王殿下,情况危急,出兵事不宜迟!”
叶蔺循声望去,只见刘之尘后面跟着的不是姬笪而是焘之。今日刘之尘的身上穿着厚重的甲胄,后面的士兵们都如此装扮齐全,像是要上战场一般。他先前从未见过女人穿武士甲胄的,前几日见她,还是穿着蓝色衣裙的温柔少女模样。
现在见她,叶蔺不由在心底惊叹:果然是九州第一女将,穿上这男人的铠甲竟如此英姿飒爽,真是帅气!
轩辕舸还未来及问她,就听到宫门处十分喧杂,许多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刘之尘面色沉重,心底有事,便匆匆告别离去。
叶蔺随便抓了个队伍中的武士来问:“你们这是去?”
“反了!反了!雍州王叛变,十万雍军正往梁州赶来!”那武士只匆忙说了一句,便又插进队伍勾着头往前走。
轩辕舸与叶蔺皆一凛,惊讶地互相看着。
巧的是,天空正好下起了小雨。霎时间黑云压城,狂风怒号,黄沙漫飞。谁也不知道,百里奚云在十里风沙下早已预言:这将是九州第一难。
“快走!”叶蔺与轩辕舸心照不宣地一起往宫中跑去,一路穿过亭台楼阁,两人大步流星地进了一个别苑。轩辕舸刚想叫人,叶蔺已经先开了口:“唐郡主!小瑶!唐瑶!”里面安静地出奇,屋里不像有人。
轩辕舸扫了一眼四周,心里也觉得奇怪,今天院子里连一个宫人都不见。见无人回应,他擅自开了唐清瑶的门闯了进去。
“唐郡主!”轩辕舸前脚踏进去,叶蔺后脚便进来几乎是同时喊道:“唐瑶!”
屋内有淡淡荷香,十分好闻,空气也暖暖的。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茶杯花束都放好了,就是不见唐瑶的人影。
叶蔺、轩辕舸二人扫视了一圈房间,注意到桌子上的信封。那黄纸信封上写着:“蔺哥哥亲启”。
叶蔺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像是匆忙写的一般:
九州情况有变,兖州受持,青州、梁州正在被攻。事发紧急,阿瑶接到爹爹命令,要去找司徒将军。希望蔺哥哥与轩辕留守在梁州以平息叛乱为先。后会有期。
唐瑶亲笔。
轩辕舸与叶蔺不看一眼,心意相通:天有不测风云,现在九州罹难之际已来临!
“我得出兵!”轩辕舸急着说了一句便转回自己的院子。正巧哨兵来报,冀州防御兵起了用处,城内百姓暂时安全。他呼出一口气,又带兵匆匆向北城门进发,为梁州城防御雍军的进攻。
出了唐瑶那院子,叶蔺心情复杂地走在路上。原石刚丢,师父也不见,没想到这姬渊还火上浇油。他叹了一口气,在雨中走的从容自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衣裳被雨淋湿。
一把伞突然出现在他头顶上方,将雨水正好隔绝在外。叶蔺木讷地回头望去,下一秒就惊呼出来:“师父!”
“嘘,别说话。”白清欢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带到一处无人偏殿。
叶蔺挺身站直,看出白清欢神色倦意,身上还有些许血迹。叶蔺望着他心急地问:“师父你受伤了?”
白清欢摇摇头,顺着叶蔺的目光也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那血迹浸在他的白衫上,透着一股淡淡地血腥气味。霎时,一股流窜的气息涌上心头,他便瘫坐在地。
叶蔺连忙去扶他:“师父你怎么了?”
“蔺儿……”白清欢很是虚弱,刚要说话便晕了过去。叶蔺一横,抄手抱起他,绕着无人小路进了唐瑶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