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打定主意后,便派岑公公来慈宁宫传信。
太后听完果然没有反对,甚至还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把她远远打发出去,省得见了心烦。”
雨晴一而再再而三地弄鬼,已经将她和太后之间的情分消磨殆尽了。
这一次听岑公公说,陛下有意让雨晴顶着安阳公主的身份去西胡和亲,太后便毫无异议了。
只是太后却还有些担忧,“那丫头心思深沉,若是她怀恨在心,故意在两国之间挑唆事端该如何是好?”
这个和亲的人选可不是随便挑出来的,身上肩负着维系两国和平的重任,就算不指望她能建功立业,最起码也不能拖后腿吧?
太后现在对雨晴的人品充满了不信任,对岑公公道,“而且她家中亲近的长辈亲人都死光了,根本就没有能拿来做威胁的,这样放她去西胡,岂不是跟放虎归山没什么两样?”
岑公公一听这话,面色也不由凝重起来,“太后娘娘提醒的是,奴才回去就禀告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嬷嬷面带急色地进了殿,快步走到太后跟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方才安阳公主突然过来,给雨晴姑娘灌了一碗绝子汤药!”
“什么?”太后悚然一惊,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走。
岑公公不明就里,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雨晴这两天还住在慈宁宫的偏殿内,太后派人监督着她收拾东西,房间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而现在全都化作了一片狼藉。
雨晴正抱着一个夜壶不停地干呕,安阳公主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空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笑,“怎么样,我的这份回礼你喜欢吗?”
雨晴呕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满脸通红,看起来十分狼狈,她抬起头,一脸愤恨地瞪着安阳公主,“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无冤无仇?我呸!”安阳公主把空碗重重往桌上一掼,“是你挑唆我和贵妃不和,又故意让我看到那本记载着术法的书对不对?还有那个刻着父皇生辰的人偶,分明就是你的手笔!我倒想问问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要拉我下水?!”
安阳公主得意地一扬头,“对了,还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皇已经答应,让你替我去和亲了。任凭你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哈!”
“太后娘娘驾到!”
门外传来通报声,雨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外,一下子抱住太后的腿,泣不成声,“娘娘救我!”
太后眉头紧皱,嬷嬷立马会意地上前,将雨晴拖到一边。
太后看向安阳公主,“你在胡闹些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手段?”
安阳公主面对太后的责问也不慌不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才解释道,“皇祖母,孙女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周着想。”
太后差点被她的言论气笑了,伸出手指了指,“好啊,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着想法?”
“祁雨晴这样的人,若不处死,放到哪里都是个祸害。父皇送她去和亲,她必定衔恨于心,万一让她得了西胡王子的宠爱,教唆西胡和大周毁约怎么办?”安阳公主振振有词,“所以孙女给她灌了一碗绝子汤药,她再也不能生出自己的孩子,要么只能用美色维持宠爱,要么就只能仰仗她身后的母国,这样就不会闹出事端来了。”
太后不由怔住,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从前刁蛮跋扈的孙女。
她刚才还在跟岑公公说起这件事,没想到安阳公主就用这样一个法子替她解决了?
而且为什么听起来,似乎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雨晴被嬷嬷拉走,还在哀哀哭泣,“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听公主一家之言,她此举只是为了泄私愤而已。我也姓祁,我怎么会挑动西胡跟大周作对呢?若是陛下真的要我去西胡和亲,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给您丢脸的。”
她面上一片真诚,又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十分柔弱可怜。
安阳公主见状忙道,“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再被她给骗了啊。”
“行了,都别说了,吵得我头疼。”
太后不耐烦地一挥手,又对岑公公道,“你把这里的事禀报给皇帝,让他来处理,哀家不管了。”
说完,她不顾雨晴的哀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岑公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为难地看向安阳公主,“殿下,您这也太鲁莽了……”
安阳公主心中有所倚仗,全然不惧,“怕什么,我这就跟你去见父皇。”
她背后有高人指点,元和帝一定不会怪罪她的。
果然,元和帝知道后只是象征性地骂了安阳公主两句,罚她闭门思过,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处罚。
而雨晴被她灌了那碗绝子汤药,经过太医诊断,她以后再有子嗣的可能微乎其微。
元和帝怕她想不开寻短见,直接将人挪出慈宁宫,安置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又派了侍卫把守,务必要让雨晴完好无损地嫁去西胡。
消息传到纪王府,顾宁昭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祸害给解决了。”
她立马约了左心棠来纪王府,两个人高高兴兴吃了顿饭,算是庆祝。
饭后,二人用着水果,左心棠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让雨晴顶着安阳公主的名头去和亲,万一她不承认,或者到西胡以后闹起来怎么办?”
“你觉得,是陛下亲生的女儿尊贵,还是旁支宗室的孤女尊贵?”顾宁昭叉了块蜜瓜放进嘴里,甜香的汁水溢满口腔,十分幸福,“雨晴不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周朝的大腿,只有大周强大,她在西胡才能受到尊重。”
给雨晴灌药的主意就是顾宁昭出的,这件事也只有安阳公主来做最合适,就连陛下都说不了什么。
而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她所料。
青露急匆匆地进了院子,顾不得擦头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王妃,国公府里来人了,请您赶紧回去一趟!”
顾宁昭猛地站起来,“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