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鞠一躬,上官舞继续说道:“如果一定要有人对此事负责的话,我会退出这个比赛,不仅如此,我也会从皇家舞蹈学退学,从此退出这个圈子。”
上官舞一番话,底下开始动起来。
也许是因为上官舞主动承认错误的度极其好,有一部分人起了恻隐之心,纷纷劝说她,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她的实力很,今晚大家都看到了,冠军头衔非她莫属。
尽管形势开始向对她有利的一面发展,但是上官舞心知肚明,如果要让席慕蓉不被诟病,完全不受这个事件的影响,她只能退出,而且还要退得彻底。
微微笑了笑,上官舞不知道,她此时露出的寞笑容,看上去如同一只受伤的天使。
“错了就是错了,我胜之不武。但是我希望今晚的事,不会击到在座各位对舞蹈的热。临走前,我再赠诸位一言。舞者也是人,无论多么优秀的舞者,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生活体验。不能因为一个舞者被神化,就觉得她应该顺着正面舆论的趋势来足所有敬仰她的人对完美的憧憬,这是不对的。舞者在成为舞者之前,首先是个人。即使今晚,爆出的席副长的私事是真的,我们也不应该去指责她。舞者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不被扰的权利。”
一口气说到这,上官舞稍微停下来喘口气,此时的她眼眶已经红了,但还极力忍耐着,她还有最后几句话没说完。
自嘲一般笑了笑,上官舞接下去说道:“虽然我马上要离开这个圈子,但我相信,诸位就是这个圈子的未来,到时候一定会是一个十分平正,又美好和谐的大圈子。每个人都互相尊重,也互相欣赏。如果你们心中还有对自己梦想的忠诚,也会因此去努力,那么我今晚给各位敲响的警钟,也不算浪费。”
“最后,再一次道歉,给各位添麻烦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上官舞又来了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顺着这个姿势,她的眼泪开始大滴大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但此时她还极力咬着嘴唇,不让破碎的哽咽溢出来。
最后,大会决定取消上官舞的冠军资格,由成绩第二的八号选手,也就是席慕蓉的门生作为皇家舞蹈学参加后续赛事的代表。
而罗伯特似乎是被召回了欧洲,这里的事全权交给了托尼理,这件事上官舞并不知道。
席慕蓉的颜面,在她一通乱说后,总算是保住。
上官舞自己一个人从台上离开的时候,席慕蓉想喊住她,但却被樊授一把拉住。
他对她摇了摇头,“你不能辜负她对你的好意。”
上官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子里的,她走lu都有点飘,踩在地上软的。
一开门,她就蜷缩在门后面坐着。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泻进来,在她边上的木地板描摹出窗框的模样。
上官舞侧头看着地面上亮得发白的阳光,竟一滴眼泪也不出了。
她失去了奖杯,不仅如此,今晚她还失去了自己所有的骄傲。
十年泡影,终究化为一缕灰烬。
而且,她似乎还失去了东方宵-。
因为她再也不会有告白的机会,她的人生里,也许从此不会再有奖杯的出现。
脑袋乱糟糟的,所有的绪都在顷刻冲到一起,但也碰撞得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脑袋持续放空,上官舞突然觉得很孤,很孤,一种能将人心冻住,永远无法解冻的孤。
上官舞不愿意去回想,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很累,很想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想到只能面对空的时,她心中的委屈和悲戚就突然放大得无以复加。
原来东方宵-之前叫她要习惯自己一个人,是这个意si对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东方宵-等到最后,难道他只是看完她的表演就走了吗?
想问他,想问清楚,但是却没有勇气拿起手机。
为什么,现在她如此需要他的时候,东方宵-却偏偏不在呢?
好难受,太难受,无法呼吸,好压抑,整个腔快要炸裂一般。
然而,即使难过得想死又能怎么样,她的人生迹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
“想哭就哭吧,没人会笑话你。上官舞,你今天就像是一个英雄。”
声音的语听起来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空洞的双眼稍微泛起一丝涟漪,上官舞看着虚空,沉默了久才问道:“像英雄吗?”
“嗯,从来没有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即使让我的时光倒七年,我都无法确定,我是否有你这样的决心。”
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上官舞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她缓缓摇了摇头,对声音说道:“不,你也会像我这么做。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闻言,声音也轻轻笑了一声。
用手洗了把脸,上官舞一下站了起来,她必须整心绪,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在这里凄凄惨惨戚戚。
上官舞心里关心着一件事,虽然不确定,还是问了出来:“这次的预言,我没能逃过,接下里,会不会有更糟糕的况出现?”
这个问题把声音给问沉默了,半晌它才叹了口气:“我还没见到新的预兆,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是。”
点了点头,上官舞转就想把大开的门关上,却一下和一双带着复杂绪的眼睛对上。
她没想到,席慕蓉竟然会亲自来她这里,但是她并不需要怜悯。
樊授站在离门口稍远一些的位置,他似乎不想扰上官舞和席慕蓉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
席慕蓉微微蹙眉看着上官舞,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上官舞交。
平时,她们两个仅有只言片语的嘲讽而已。
和席慕蓉此时的不自在比起来,上官舞显然平静很多。
她看着面前这位对自己终于有了一些动容的长辈几秒,忽然微微笑了一下。
“我能抱你一下吗?”
午后的阳光特别耀眼,即使是在冬日,也有着能渗透皮肤表层的温度。
席慕蓉背光站着,在上官舞的眼里,仅有一个轮廓。
她此刻见到席慕蓉,心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像亲人那样抱一抱她,也只是抱一抱她。
然后,她就可以走了。
她不需要再在她面前证明自己,她也不欠她的了。
看着眼中已经失去光芒的上官舞,席慕蓉百感交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今天她将失去的是什么。
可是,她也不后悔,如果这样上官舞就能永远退出这个圈子的话。
其实在上官舞编了那个故事之后,她如果出来说话,完全可以导舆论,让上官舞于一个弱势的地位,也就不会导致如此难以收场的结局。
然而现在再去想这些,已经一丝意义都没有。
所有的因因果果都已种下,只等吃果子的人来自己吞下。
上官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席慕蓉有一瞬间的于心不忍,她并不是一个无的人。
但是,如果她对上官舞的感,会害了她的话,她会选择抛弃本该持有的感。
她可以忍受,可是,对上官舞来说,太残酷了。
向前迈出一步,再一步,席慕蓉慢慢向上官舞靠近,仿佛这两步,就能横跨过十数年的光阴一般。
站在和儿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席慕蓉却忽然收住将要迈开的脚步。
她有点迟疑,但这是上官舞应得的,她理应被温柔对待。
看着正平静望向自己的上官舞,席慕蓉无法形容她自己此时是什么心。
大概对视了有几秒钟,席慕蓉才重新动起来。
她走上前,轻轻揽住上官舞,什么都没说。
但上官舞却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母相拥的画面,樊授在外面看得真真切切。
他轻轻喟叹了一声,谁会想到,好好一个比赛,会成现今这副模样呢?
抱完,席慕蓉没有多做停留,虽然想说的话有很多,却全部都被她重新咽回肚子里。
头也不回地转出门时,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但这个一世骄傲的人,脚底没有一丝犹豫,径直从樊授边擦过。
樊授看了看上官舞,他的眼神里有很多话,但也同样什么都没说,转就去追席慕蓉。
上官舞目送他们远去,回看着空的屋子时,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饿。
厨空的,她提不起一丝胃口。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上官舞才转将门关上,默默走回间开始收拾东西。
本来她还在想,如果比赛结束后,东方宵-离开,那她肯定不能再住在这里,是不是就得搬回宿舍什么的。
现在倒是把这麻烦给省了,我不用担心搬宿舍的问题,可以直接回家了。
林宇那边,上官舞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交代,既然这件事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她也怨不得谁。
只能说,她还太不了解这个圈子,也太过自信,认为有才能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失去了东方宵-的保,她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不堪一击。
东方宵-没有等最后结果就离开,上官舞虽然能理解,却无法接受,特别最后还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
如果当时东方宵-在场的话,局面也许更好控制。
可是,也只是如果。
她无法去埋怨谁,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命数。
七年后的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一段艰辛的求学之lu。
然而七年前的她,进了又主动退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徒增磨难罢了。
也许她注定,无法融入这个圈子,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
对命运的反抗越激烈,反噬的效果就越惨烈。
她输掉了自己,也差点输掉一切。
如果说,别人跌倒了还可以寻机再爬起来,上官舞却已经陷进了泥沼里,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刚才席慕蓉亲自过来,她知道她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来看看她这个魄儿。不,她已经单方面否认了和席慕蓉的母关系,所以席副长只是来探望一个途知返的学员罢了。
将柜里的服全部从架上褪下抛到上,上官舞看着乱糟糟的间,眼神茫起来。
这种时候,她应该哭,嚎啕大哭,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全部都发泄出来。
可是,她却发现她做不到。
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上官舞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的口很闷,闷得快baozha了一般。
但是这么难过的时候,她却想不到有谁可以倾诉,想不到有谁能来为她分担。
如果是一天之前,她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一定是东方宵-。
可东方宵-在她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没能陪着她到最后,即使明白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喊走了他,但是上官舞心中的失望和伤心,是无法抑制的。
因为东方宵-走了,就证明在他心中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事这个事实。
而这,才是上官舞最无法接受的,特别她已经准备好心要告白。
为什么事会成这个样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就让她走,这样真的好吗?”
跟在席慕蓉后,樊越终于忍不住出声。
前者应声停住脚步,可以看到她的肩膀轻微地颤了颤。
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虚空。
知道席慕蓉心里也不好受,樊越重重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我看得出来,对这个孩子,你并不是一点感都没有。”
“……有感又如何?”
终于,席慕蓉幽幽开口,语气轻得能被甬间的风散。
樊越皱起眉头,说实话,他和席慕蓉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从来没见她哭过,也没见她这么脆弱过。
但是今天,为了上官舞,席慕蓉掉了第二次眼泪。
“有感,就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其实樊越也很心疼上官舞,他好不容收到这么好的徒弟,才刚刚斩露头角,却被迫退圈。
他知道,上官舞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保席慕蓉。
“孩子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就是为了保全你,即使是我,看了都动容。慕容,她最想要什么,你肯定知道,不要让孩子带着一伤痕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樊越的这番话触碰到心中的柔软,席慕蓉浑僵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面对着他。
席慕蓉的眼睛很红,她的娥眉紧蹙,表分外复杂。
看了樊越久,席慕蓉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她会受苦,会受伤,全是因为她想靠近我。”
一句话,让樊越愣在当场。
上官舞是有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她说她想走到某个人面前,好好展现她的实力,不一定要走得多远,爬得多高,只要让那个人承认她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