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得很多年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喜欢念昔,只是,念昔明显地喜欢许北黙,也十分依赖她。
“许北黙,我把她让给你!你不可以让她伤心,难过,不然我会夺回来!”那年,他是第一个被养父母领走的孤儿,临走前,他对许北黙这么说道。
“念念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所以你夺不走的!”那时候的许北黙,信誓旦旦地对他这么说道。
从记忆里回神,他站在念昔的病床另一端,看着病床上苍白虚弱,只能靠着氧气呼吸的人儿,那刻,心疼地只想将她抱进怀里。
“她今晚又跑到孤儿院的角落里,蹲在那,没哭,也没闹,不停地问,她还可以相信谁?”蓝沐宸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病床上的念昔,沉声说道。
明显地看着许北黙抚摸着念昔脸颊的手在微微颤抖。
“爱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她?许北黙,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如果你对她真的是变心了,那就放手!你不爱她,还有别人爱!不要让她真的被毁了!”蓝沐宸清楚地知道,许北黙早已在念昔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要她不爱许北黙,除非有世界末日!
所以,这么多年,他才一直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以为他们会很幸福,以为念昔也会很幸福,只要他们幸福,他就开心了。
“蓝沐宸,收起你的慈悲心怀,我和她的事,你一个外人无需插手!”许北黙冷声道,没看他一眼,那双大手仍然轻轻地抚摸着她苍白的脸。
“这次,我还就坚决要管!”蓝沐宸无比坚决道。
这时,许北黙却站了起来,冲着蓝沐宸甩了甩头,示意他出去,而他自己带头出了门。
凌晨的医院过道里,死一般的沉寂,许北黙抽了一根香烟,兀自抽了起来,没看蓝沐宸一眼,背脊略显疲惫地倚靠着冰冷的墙壁。
蓝沐宸也没说话,仿佛知道许北黙和他要说什么似的。
两个男人,各自的心都如明镜,其实他们本该是很好的朋友。
“你要管?你凭什么管,在你和张艺璇牵扯不清时,你已经没资格再管萧念昔的事情。”一根烟抽了大半,他才开口,烟雾缭绕里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速不缓不慢,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蓝沐宸因为他的话,心口微微收紧,不过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他还真的知道自己和张艺璇的事情了!
“光这一点,你也算是欺骗了她!你也是她不可信的人之一,所以,省省吧,给我离她远点!”许北黙丢掉手里的烟蒂,走到蓝沐宸跟前时,凌厉的眸子扫射着他,对他冷冷地说道,然后,大步进了病房。
落下蓝沐宸愣在凄清的走道里,面部的表情复杂不已!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噗噜噜的声音自氧气瓶发出,像是水开了的声音,刺鼻的消毒药水味令他蹙眉。
他们都讨厌医院,不过结婚到现在,他们两人似乎常来这里。
病床上的她,头上缠着白色纱布,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那样虚弱,仿佛是脆弱的玻璃做成的。
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大手紧抓着她的小手,薄唇在手背上不停地轻吻,也就是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做他最想做的事情,也才能如此无所顾忌地贪婪地看着她——
“念念,告诉我怎么办?”低沉的嗓音嘶哑无比,那是从内心深处发来的声音,不过,没人肯回答他的问题。
也没人看到他那张疲惫的脸上,纠结着的痛苦的表情。
同一家医院,安安孤伶伶地躺在病床上,在得知那个孩子保住时,她并未流露出为人母那样慈爱的笑,得意,只是得意,以及参杂着一丝狠戾。
病房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她吃力地伸手,接起。
“这次保住了,下次可不会这么幸运!”尖锐的女声自听筒内传来,安安的面部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得意的笑更深了几分。
“老天爷也在帮我呢,我怕什么!”她开口,得意地说道,嘴角扬着复杂而高深的笑,仿佛这么轻易地在萧念昔面前暴露是蓄谋已久的!
“你给我小心点!许北黙可不是好对付的主!”电话那头的女声尖锐而刻薄。
“不是还有你么……”安安嘲讽地说完,并未理会听筒那端的尖锐,得意地挂断了电话!
……
从一个冗长而又光怪陆离的梦里醒来,耳畔是噗噜噜的像是开水沸腾的声音,闻到的是那刺鼻的消毒药水味,本能的蹙眉,厌恶这样的味道。
不知从身体的哪一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然后是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旋。
“念念——”低沉的男声从耳畔传来,那样熟悉却又令她本能排斥的声音,让她很想再次闭上眼睛。
如果,梦是美好干净的,那么,不如一直活在梦里吧……
但梦总有清醒的时刻,有些现实,我们终究没法逃避,必须面对。
她缓缓地睁开双眸,对上的是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眸,以及一张疲惫而憔悴的脸,这个人,是许北黙,是他。
心,没有泛起什么波澜,平静无波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那样清澈透明的水眸,看得他有些心虚。
许北黙从怔忪中恢复,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一行专家,医生,护士人员鱼贯而入,开始为念昔做详细的检查。
她像是个傀儡,任由那些医护人员检查着身体的每一处,有问题,也诚实地回答。
“许先生,许夫人已经脱离危险,现在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可能会有呕吐现象,不过,您大可放心!”医护人员已经为她摘下了氧气罩,一位专家对许北黙恭敬地说道。
许北黙点点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不哭也不闹的她,这样的她,安静地令人心里不安。
检查结束后,那行医护人员已经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