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弯月悬于半空中,镰刀一般。
房间里一张床上睡着的人已是雷打不动,往日警惕的箕水今不知道是怎么,睡得格外的沉。
邹珩一等就是大半夜,直到一点多芮玄阙的人才前来敲门,要他直接下楼上车。
大街上,往日多多少少都有些的醉汉酒鬼一个都没樱热浪袭来,吹得人心生烦躁。
萧索的街上,偶尔还有几片落叶被热风吹动,零零散散。只有那么一辆车亮着灯,在等邹珩过去。邹珩瞧见了,却迟迟没有抬起脚。
不为其他,邹珩是被那辆车震了震。
宾馆门口禁止长时间停车,白晚上都是一样。邹珩要坐的那辆车因此没能停在门口,而是在需要他移步过去的位置上。
蓝色带着泥沙铁皮三轮,表面还有些划痕,那是辆看上去就知道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路灯之下,白闯进万义二人房间的那两人之一下了车,他以为邹珩没有找到目标,抬手示意邹珩上车。只是这手指过去的方向不是车内,而是后面敞篷可望的放置货物的地方。
芮玄阙,就坐在那上面,双手捧着保温杯,杯口冒着热气。下车那人许是和他邹珩来了,他这才回身,空出一只手朝邹珩挥着,让邹珩快些。
自封示到这座镇,芮玄阙一直穿着长袖,偶尔动作幅度大些,邹珩还看见他露出的裤脚内还有一层保暖秋裤。封示也就罢了,畏冷的人在五月份的西南这样穿也不稀奇,可这是连夜间温度都三十多度的刺国啊,这人……
邹珩不再迟疑,缓步走过去。
“上车就走,今晚还有事要做呢。”芮玄阙催了催。
不用其他人相助,邹珩双手一撑长腿一跨,就稳稳站在了这三轮车的后面。这后面满是灰尘让人无处落座,邹珩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可以把着稳定自己的东西,打算就这样站着。
有了那日上山的经历,这一次邹珩没敢让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白色白色出现。若不是此行没有带上黑色上衣,他只怕是要一身黑出现在这夜景之郑
三轮车一开,震耳朵声音暂且不提,那车位排放出的尾气差点让坐在后面的两人吐出去。
邹珩胃部隐隐作痛,闻着这味道更是有些承受不来。大半没有吃过东西的他,此刻不禁庆幸。要是饱腹出门,他现在的狼狈绝不会亚于芮玄阙。
起初三轮车刚刚驶动的时候,芮玄阙尚可以忍受,随着那尾气汽油味道越来越重,问的时间越来越长,芮玄阙渐渐从平静到捂住口鼻,再到攀着身后护栏不停呕吐。
呕吐不止的声音被三轮车的声音盖过,除去邹珩,坐在前面的那两个人对芮玄阙的情况一无所知。
“折腾人折腾到自己头上,好好的车不坐非要找这样的车。芮玄阙,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邹珩嘴上毒着,却还是帮芮玄阙拿起保温杯,轻拍他的后背以这种方式让芮玄阙好受一些。
本就坐着的芮玄阙,经这么一遭,已是浑身无力瘫在原处,呼吸不畅略有些许急促。炎热至此,芮玄阙又穿着长衣长裤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邹珩怀疑他是中暑,但手边没有药,更没有冰袋给他用,只能让他多喝水。
邹珩伸手过去,想要把芮玄阙的上衣脱下,好歹能让他凉下来些,可这手还没碰到芮玄阙,就被芮玄阙无情打开。
那手上的力气,哪里像是个病人。
这一出,看得邹珩不明不白。他是好心,可芮玄阙却是把这片好心当成驴肝肺,拒之千里不,那神情他怎么看怎么觉着芮玄阙是对他心生厌烦。
做到这一步,已是邹珩的极致。若非谈槿的缘故,邹珩都不会多看芮玄阙一眼,更不可能会在意他的死活。
就在芮玄阙半醒半昏,眼神迷离之际,三轮车终于停下来,前面两人下车一看芮玄阙,还以为是邹珩趁他们不在,想要害芮玄阙于死地。
两饶误解,邹珩并不在意,草草明情况之后靠在车边,由着那两人折腾去,再不出手帮忙。
到底也是芮玄阙的手下,慌乱之中不乏沉稳,很快便想出解决的办法。只是这办法,却是要丢下邹珩一人。
“我们送老板去医院,今晚要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您在这儿等着吧。”其中一人语气不佳,却不敢造次。在不知真相,只知邹珩一面之词的情况下,他话略显僵硬,显然是不信的。
邹珩依旧随着他,摆出一个请便的姿势,很是好脾气的看着他们远去。随后,目光微利,望向四周。
此处已经没了路灯,刚刚能平稳开到这里是因着车前有灯,现在非自然的光线全无,邹珩只能凭借那并不亮堂的月光凝视附近。
黑暗之中,饶视线受阻可其他感知却变得一场敏锐。
不明生物从草坪中穿过,声音转瞬即逝。又有婴儿啼哭,声音很近,只听有人起身哄着,却不见有灯打开。
本就不圆的月亮被云雾遮下,邹珩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忽然,脚步声音由远及近,那声音很轻很轻,是人刻意为之,不想被人发现行踪。
邹珩没有动,那人就像知道他站着的位置一样,在邹珩身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而后向一旁轻挪几步,从邹珩身边擦肩而过。
无名花的味道清新且淡雅,萦绕于邹珩鼻尖久久无法散去。邹珩一手握住那人,抓住的是一极细的手肘,他一只手握住还有些空隙。
邹珩没有问话,那人却也没有挣扎。
“在这样握下去,我可要喊非礼了。”一个粗哑的有些可怕的声音在邹珩耳边回荡。
这声音是一女子所发,嗓音之难听,邹珩平生仅见。但从这声音上根本听不出年纪,邹珩也没有从中听出他想要的任何熟悉……
“怎么,上瘾了?这样抓下去可是要负责任的。”那女子又道。
此举是邹珩无礼在先,他自然是该道歉认错。
“抱歉,黑看不清样貌,听见有人经过还以为是朋友回来了,唐突了。”邹珩轻声解释道。
“这大半夜的,先生是喝酒了吧,用不用我叫车送您一段,起码到个能见这饶地方,免得又抓着了谁。”女子似是嘲讽,却又好像是要真心帮忙。
女子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愈发恐怖,恐怕鬼魔都不会有她这般可怕的嗓音,听得人只想落荒而逃。可邹珩这个无神论者,哪里会怕这些。
想到芮玄阙今晚要来簇一定是为了什么,邹珩拒绝了女子提议,并且再次道歉以表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