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舒白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压低声音说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教训它?”
顾宁昭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小孩不听话就得教啊,总不能一棍子打死了事吧。”
她从小和这些毒虫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活人还长,在心里已经把它们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甚至孩子。
“可它们毕竟是毒虫,没有灵智,万一哪天反噬到你怎么办?”
纪舒白不赞同地摇摇头,又回头对那些吓得小脸煞白的丫鬟说道,“没事了,蝎子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你们过来照顾县君吧。”
他正要带着顾宁昭出去,躺在床上的沈青菡突然悠悠转醒,一把拉住纪舒白的手,声音轻得像一朵云,随时都能飘走,“舒白,你别走,我难受……”
纪舒白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了顾宁昭一眼。
顾宁昭看着沈青菡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纪舒白的手腕,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却又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挣脱。
只看纪舒白想不想了。
“好,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顾宁昭朝他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笑脸,就差没补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了。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一出去就被顾潇等人围住,七嘴八舌地问她里面的情况。
“死不了,精神着呢。”
顾宁昭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用力推开她们的包围圈,气咻咻地一直走到别院大门口,上了顾家的马车,“回府!”
车夫犹豫道,“可是四小姐还没出来……”
“你就不会先送我回去,再过来接她吗?”
顾宁昭头一次在顾家下人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不过效果立竿见影,车夫立刻老老实实催动马车掉头出发。
车厢内很宽敞,她枕着双手躺在上面,心浮气躁地盯着马车顶上木板的纹路。
没想到她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差点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摆了一道。
要说顾潇那些话没有沈青菡的授意,打死她也不信。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居然就晕倒了,还故意让纪舒白误会。
说不定刚才她一直就在装睡,一看纪舒白要走,这才抓着他的手不放的。
真是好一朵柔弱无辜的小白莲!
顾宁昭气得直磨牙,气沈青菡,更气纪舒白。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自己不会用眼睛看吗?!
她要是真想害沈青菡,她还能有命活到现在?
顾宁昭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死得悄无声息,就连最高明的大夫都看不出破绽来。
不过她犯得着吗?她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女魔头,跟沈青菡也没什么生死大仇,犯得着你死我活的吗?
顾宁昭在心里默默把纪舒白和沈青菡骂了一千零一遍。
回到顾家,她直接从青露和阿禾身边走过,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阿禾疑惑地挠头,“小姐不是去赴宴了吗,怎么气冲冲地回来了?”
青露叹了口气,“小姐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只怕……是有人让她受气了。”
“还能有人让小姐受气?”阿禾不敢相信,“咱们小姐不给别人气受就不错了。”
青露点点她的额头,笑道:“傻阿禾,等你长大就懂了。有的人不管对你做什么,你的心都好像是穿上了一层盔甲,刀枪不入;可有的人,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能让你遍体鳞伤。”
阿禾似懂非懂,“那我离那个人远一点,不就不会受伤了?”
“说得容易啊……”青露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去了院里新设的小厨房,“我还是去做几道小姐爱吃的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