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彩云的视线流连在那破碎的玉镯和银行卡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阮莹已经眼尖的扫到她手上那剔透的镯子。好笑的哼笑一声,“小果,不是我们想怀疑你。你这手腕上戴的,不正是我妈送你的玉镯吗?”
叶果的手收了下。
“不是,这个……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叶果下意识看了眼始终不曾出过声的俞兰。俞兰浅啜了口咖啡,视线自陆甜慧面上扫过,才不紧不慢的‘嗯’出一声,“叶果手上的镯子是我的设计室订做的。而且……是出自我手里。”
这话一出,阮锋和阮莹皆愣了一瞬。所以,送这个镯子的就是蒋楠?
尤彩云有些失望的望着叶果,“小果,就是因为这个送你礼物的人,所以你才要和我们家阮锋取消婚约?”
俞兰的眸色也紧凝起来。
叶果感受到了,侧目过去,撞上俞兰的视线,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无论如何,她确实是横亘在蒋楠和阮莹之间……
“彩云,阮锋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小果子高攀不上。”陆甜慧替女儿开了口,不卑不亢,优雅得体。将银行卡推过去,“是我教女无方,这些钱你先收着,别嫌弃。回头我们会尽快将余下的补齐。”
“甜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钱我们家是肯定不会要的。玉镯也是我送给小果的礼物,自然不能再收回来。只是小果不能再当我们家的儿媳妇,我觉得太可惜。”尤彩云由衷的说。
阮莹在一旁开口,满面笑容,说出的话却尖锐如利刃,“妈,您还没看出来呢?都是玉镯,人家送的,她当宝贝一样戴着。您送的她早就打碎了。不稀罕呢!”
她的话说完,不等陆甜慧和叶果率先解释,阮锋已经替她们开了口:“姐,你别这么说,我和妈都知道小果不是这种人。”
阮莹轻哼一声,视线对上阮锋,尖锐有力,“你确定妈知道她是什么人吗?阮锋,有些事,只有你知道。你要不要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索性叫妈和蒋伯母也都知道知道叶果是什么人。”
叶果和陆甜慧面面相觑。
而后,看向阮莹,“阮小姐,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冷嘲热讽,句句都是针对自己。
“你没听懂,不过我却听懂了。”突然,一句话插入众人之间。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叶果身形绷紧,手下意识握紧了陆甜慧的。
陆甜慧也察觉到女儿不对劲,转头看过去,只觉得身后站着的女子略微有些眼熟。
“这位是?”尤彩云站起身来,狐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阮锋脸色一沉,“柳丹,你来干什么?!”
“我来揭穿她。告诉你们大家,她——叶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丹的手指,直指叶果。
那就好比一把风刃的剑,像是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窝。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不断的攀升。她的手,颤抖起来。视线晃过,能看到阮莹期待的目光。
“你不要闹了!这里不是你能闹的场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和叶果无关!”阮锋生气,为免柳丹说出更多话来,他扯着她就要走。
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牵扯。而且,看起来还一副很熟的样子。可是,此刻……
叶果已经完全无从去遐想了。
当伤口要被掀开的前一刻,她只想带着母亲立刻逃离。她能忍受那些鄙夷,唾弃,可是,这样狼狈的时刻,她不想让母亲亲眼看着,陪她承受着!
“妈,我们先走……”顾不得礼节,她拉着陆甜慧站起来。
“叶果,阮锋!”阮莹也跟着站起身,抱胸,凉凉的叫住他们,“你们慌什么?柳丹有什么话,是你们不敢听的?还是……不敢让我们在座的人听?”
尤彩云和俞兰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柳丹,在这里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放心吧,我可以给你做主!”阮莹走过去,已经将柳丹从阮锋手里夺过去。
叶果提步就要走。
“既然是老同学,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就这么难?”柳丹转头盯着叶果略有些狼狈的背影,“小果,你是怕我说你六年前在后山上被一群男人轮//奸的事吗?”
叶果浑身一软,双脚几乎站不住。阮锋快步过去将她扶住。
“什么……什么轮//奸?”尤彩云惊愕的问。
俞兰也激动得霍然起身。
这种身家的女孩子,蒋楠怎么会看上?真是荒唐!
“柳丹,你太过分了!”叶果咬牙盯着柳丹,浑身都在发抖。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不想阮锋和蒋总都被你这表面所欺骗!你的过去,其实比谁都肮脏,又何必装纯洁欺骗伯母她们?”
“这位小姐,你不要乱说!我们家小果是最好的女儿!”陆甜慧反驳,抓着女儿的手,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眼里已经有泪痕。
这种话,痛的是叶果,更痛的却是她。
“我没有!我没有!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叶果尖叫着,像只受伤的野兽。想替自己分辨,可是,好多好多事,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过去的伤疤,她一点都不想被掀起。尤其,还是在两位长辈面前。
“阿姨,我和叶果认识很多年了。她就是因为出了那种事才被退学的。我保证,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绝没有骗你们。”柳丹和尤彩云保证。
尤彩云站在那,怎么也不敢相信。可是,叶果和陆甜慧的神情又分明显示出来这是事实。
“妈,柳丹是她同学,说的肯定没错。幸好还没真正结婚,不然,我们家阮锋看就亏大了。”阮莹揽住尤彩云的手臂,又悄然看了眼俞兰的脸色,再补上一句:“谁家找了这样的媳妇,都不会光彩。”
“彩云,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了。”场面有些尴尬,作为一个外人的俞兰实在不觉得还适合留在这里。
提过包,道别,便打算离开。
经过叶果的时候,她的视线扫过一旁脸色白如纸灰的陆甜慧一眼,又落向叶果,轻浅的落下话,“叶小姐,蒋楠和你不太合适。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谨慎选择。”
话,不轻不重,陆甜慧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果子和蒋家二少爷??
所以……
那晚在楼下的那个身影,竟然是蒋楠?
送她玉镯的男人,也是他?
胸口一股闷气涌上来,陆甜慧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双脚一软,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
“妈!妈!您别吓我!”叶果将母亲扶住,可是,却阻不住她下坠的趋势。
“伯母!”阮锋伸臂将失去意识的陆甜慧一把抱住,边吩咐叶果,“我们立刻去医院。”
“嗯。”
背着陆甜慧,阮锋快步往外走。叶果走出去两步,想起什么,转回身来,脚步直逼柳丹。
那神色,肃杀而冷厉。
这样的叶果,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
心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可是,已经来不及……
“啪——”一声脆响,叶果扬手,一耳光痛甩在了柳丹脸上。
“你……你敢打人?!”灼热的痛感袭来,让柳丹尖叫出声。一手捂着被扇肿的左脸,一手扬起来要扇回去。
可是,不等扇到叶果,又是一耳光,再次落在她右脸上。
清脆,响亮,丝毫没有手软。
这一下……
不仅是柳丹,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住了。
叶果死死咬着唇,倔强的将落下的眼泪逼回眼眶。
她凶狠的盯着柳丹,“第一个耳光,是教你什么叫尊重人!”
垂在身侧的手,在发颤。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费尽浑身的力气,“第二个耳光,是告诉你不要什么都不懂就大放厥词!”
说罢,她冷冷的转身。
像个女壮士。
身形绷直,绷紧。即使再狼狈,可是,也不肯让自己有一点示弱。
等到柳丹回神,只能看到阮锋和叶果走在一起的背影。她不甘心的尖叫起来,“阮锋,我怀孕了!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这一下,阮锋懵住。
叶果也呆了一瞬。
到底,她什么都没问。
只是说:“我妈交给我吧,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阮锋不肯松手,只背着她继续大步往外走,“不用理会!”
不管柳丹和阮莹在后面怎么叫他,阮锋一步都没有停顿,更没有回头。走出餐厅,侧目看一眼叶果,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对不起,小果,我……”
“什么都别说,先把我妈送到医院。”直接将阮锋的话打断,声音却已经哽咽难堪。
所有的面具,到此刻,再也戴不下去。
另一边。
柳丹的话,像个炸弹一样让尤彩云和阮莹都惊愕不已。尤彩云更是震惊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还不太明显的小腹上,“童小姐,你刚刚说的可是实话?”
柳丹捂着红肿的脸颊,含泪,可怜兮兮的点头,“嗯。一直想让阮锋陪我去做产检,可是,他总是说没时间。”
“揭穿了叶果,现在你立了大功。放心吧,阮锋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这还有妈给你做主呢!妈,是吧?”阮莹帮腔。
尤彩云想起刚刚的一场闹剧,而且还是在俞兰跟前,只觉得懊恼不已。
真是丢脸丢大了!
“是,现在他们取消婚约了。取消也好!”尤彩云面色不佳,看了眼柳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皱眉,“这叶果也真是不知道轻重,平白无故的下手这么重!”
“妈,现在您算是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了吧?不过,光您清楚也没用,还得蒋家的人都清楚。”
“蒋家?刚听你们那话,我都是一头雾水。叶果和蒋楠又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