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辰走出偏殿的时候,太阳晃了一下她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背后阴森森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起冰冷的刀锋下滚烫的鲜血。
那些痛与恨。
怎么能放下?
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不知道谁嬴谁输。
但是她要走下去。
沈吟辰要离开古寺的时候,袁临茵还没有离开,与她正在交谈的是,沈吟辰眯了眯眼,是逸王。
逸王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清楚,她也不想太清楚,智信大师曾经是誉京城中人人都争着为之相见的人,逸王自是在誉京中出生,两人之间未必没有交情。
即便是有交情,也同她无关。
沈吟辰避开了这两个人,打算从这古寺的后墙翻出,离开这里之前,沈吟辰回头看了这两个人一眼,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但是脚步没停,继续向前走着。
在连安陪着沈吟辰随她一起在古寺后院翻墙的时候,正好被浦和看到,沈吟辰没有多加理会,转身就走,人就不见了踪影,连安看到他,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招了招手,然后人也翻过了后墙,没了踪迹。
浦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手中拿着日常打扫的扫帚,想要去伸手拦住她们两个人,眼看着两个人在他面前消失,手中的扫帚都掉在了地上。
智信大师恰好走了过来。
“浦和,你在做什么?”
浦和慌慌张张捡起扫帚,恭敬地立在一边,回答智信大师的问话,“师父,刚刚有两个人翻墙走了,弟子正想着要拦下来。”
智信大师点点头,对他说:“莫要理会,你去忙你的。”
“是,师父。”
浦和听话,拿着扫帚又去打扫别的庭院了,对于他来讲,这也是修行的一种,出去听师父讲经诵道之外,在这山间照顾好自己与师父,也是为生存之道。
智信大师看着这孩子从容地向别的院子中走去,眼中多了一丝宽慰,不得不说,这孩子让人放心太多,他带过的这般许多的弟子,唯有浦和最让人放心,那些远在誉京的弟子同门也不知怎样,他守在这里,不听不算,不知外界事,只是从今往后容不得他避世了,毕竟,他来到凉州城本就不是为了避世。
他远远看向南仲山的山顶,神色不明。
“大师,这些年来可安好?”
今天的古寺,着实有些热闹。
智信大师转过身去,笑道:“老衲安好,不知殿下可好?”
君玉墨看着眼前笑得和蔼的智信大师,视线逐渐模糊,回想起了以往的时光,“本王还可以,今日本王前来此处,是为了向大师讨一个说法,关于那些年来,本王被驱逐出誉京的说法。”
智信大师还在笑着,这种笑容似乎是长在了他的脸上一般,无论是他见到谁,无论是他遇到什么事,都是这样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人不曾防备,哪怕事背后一刀。
只是这世间的事情,总归是要有一个说法,总归是有一个真相。
“小姐,奴婢接您回去。”
袁临茵这边又人来接了,她坐在石凳上,看着脚上已经蹭脏了的绣花鞋,她还是没有等到沈吟辰出现,君玉墨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就进了古寺之中,她自然是懂得,沈吟辰既然是被智信大师留下,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她与君玉墨也不能孤男寡女待太久,逸王殿下自然是要离开的。
但是,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自从她递交出给沈吟辰的请帖时,就感觉怪怪的。
不过,算不得重要的事,既然沈吟辰要留在这里,不如去山下等她,今日能够同逸王殿下说上两句话,倒是有些意外的开心,钟烟费尽心机最终无功而返,而她,袁临茵笑了,笑容很灿烂很开心,这人与人之间终归事不同的。
袁临茵下山了。
她这一路上走的倒是很顺畅。
而她也记得沈吟辰的提议,在走到人群之前,提前让人为她准备了新的鞋子。
袁临茵抬头看去,山上静悄悄的,似乎一切动静都被这郁郁葱葱的树林所淹没,一点声音都不见了。
没有沈吟辰下山的消息,沈吟辰的马车也不见了。
袁临茵蹙了蹙眉头,她有点恍惚,她不太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请了这个人来,南仲山下,人来人往,也有她认识的人在这里饮茶赏景,只是她请来的朋友呢?
此时的沈吟辰在南仲山上乱晃,她敢确定,这南仲山上有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镇守。
就像是在古西山上一般,古西山上有恶灵封存,南仲山与古西山最是不同的一点便是,南仲山上是有宝物镇守。
沈吟辰并没有在南仲山上停留太久,她现在匆匆离开,假借智信大师之名,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留在了南仲山的古寺之中,而真正的她,前去了古西山。
唯苏守在这古西山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吃不好睡不好。
看到沈吟辰的那一刻,眼睛都放光了。
“唯苏,辛苦你了。”沈吟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过接下来,你要同我更加忙了。”
“誓死伴随主子左右!”
唯苏单膝跪下,目光坚定。
连安及其玄门门下弟子身处古西山的所有人都单膝跪下,拱手立誓道:“誓死伴随主子左右!”
这古西山要忙碌起来了。
此时的君玉墨还在智信大师面前,智信大师当时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把他引到了一间屋子中,亲手为他调制了一杯茶,香气四溢,但是入口苦涩无比,难以接受,时间久了,就会感觉出隐藏在茶香中混合在茶中的一点点甘甜的味道。
“智信大师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君玉墨称赞道。
但是他还在等待着,智信大师的回答。
“老衲还是之前的回答,逸王殿下只有远离皇室,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自在。”智信大师说道。
君玉墨的眼中都是嘲讽与不信任,“驱逐本王离开誉京,这样当年的太子殿下就可以坐稳了宝座,本王自请离京省了他多少事,同样都是他的血亲骨肉,他怎么可以这般区别对待,托你说这种话,智信大师,你担得起大师之名吗!”
当年的桩桩件件,他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哪些是恩,哪些是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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