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莫如卿的脸色顿时白了下去!
沙发上的慕晏辰安静坐着,深眸缓缓睁开,一道冷光也倏然闪过。
“你……你这个……”慕铭升暴怒到了鼎盛,倏然将拐杖擦着她的侧脸“砰!”得一声摔出去,被砸碎的花瓶碎屑飞溅了她一声,她小小地尖叫一声,缩肩,疼得发颤。
锋利的花瓶擦过她的脸,一丝猩红的血轻轻渗了出来。
尤不解气,慕铭升盛怒着朝她举起了巴掌,狠戾的掌风就要抽在她脸上!
澜溪忍得快将自己的嘴咬出血来。
一个掌却猛然探出去拦截住了慕铭升的手,大力攥紧,阻止了他!
慕晏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面前,深邃的眸光忽明忽暗。
他身姿挺拔,气场强势冷冽,眸光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慕铭升,沉静而稳重。
“她还小。”他冷冽的眸子此刻也染上一丝猩红,嗓音却依旧醇厚沉稳,“别这么解决问题。”
那强大的力道,让慕铭升这个在商场驰骋几十年的一方霸主都有些吃不消,震惊在他苍老的眸子渐渐消褪,暴怒也减弱下来,对这个他心有愧疚的儿子来说,他没有丝毫脾气。
带着余怒的目光凝视着澜溪,慕铭升拧着凝重的眉,深呼吸了几次,那举高的苍老的手掌,才缓慢地放了下来。
“今天先不教训你,记住,以后少说这种混账话!”钟鸣般浑厚的嗓音冷冷敬告。
尤其,是当莫如卿在场的时候。
澜溪那一张清透的小脸却苍白着,微微睁开的眸子冰冷呆愣,很无神。
“阿福,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带她上楼!”慕铭升眉头紧蹙,苍劲的嗓音命令道。
柔软的大床,拱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佣人过来叩门:“慕小姐,下去吃饭吧,老爷叫好几遍了。”
“我不饿。”
“那小姐您让我们进去给您包扎一下伤口啊。”佣人好心央求道。
“我留着好看不行吗?”她蹙眉,没好气地回应。
佣人再叫了几遍都是一样的结果,只好放弃离开,到楼下去复命了。
澜溪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一双水眸里带着一丝痛楚,回想着刚刚那一幕,愈发觉得心脏焚烧般地痛,她闭眼,小脸歪过一边将那屈辱痛苦的画面从脑海拂去,一个模糊又清晰的身影却恍惚浮现在了脑海中。
刚刚电光火石般的瞬间,突然挡在她面前,帮她挡下伤害的男人。
他有着刀削般的侧脸,棱角分明,冷冽如冰,举手投足低眉垂首之间都透着无限的风情,她想到了太多的细节,他挺拔的姿态,散漫的坐姿,还有各式各样的神情,冷漠的,危险的,松弛的……无论哪一种,都那么不可抗拒。
“你再打我电话,我就跟你拼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惊得澜溪一身冷汗。
电话里纪姚的声音依旧大大咧咧,极具穿透力。
“我说你昨晚回家没事吧?周六露营你还能不能来?”
“来不了了……”她声音带着一丝可怜兮兮。
“啊?你爸很生气?”
“嗯。”
“那也难怪。”纪姚嫌弃道,“你昨天居然醉成那德行!”
澜溪小小的眉头一拧,咬唇,双肘把身体撑起来:“我什么德行?”
“你好猛啊!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抱着个绝世强攻哭得梨花带雨,看得我差点喷鼻血!不过澜溪,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啊?真是你家人?”
澜溪仰头吸气,小脸红得快要爆掉,她只知道自己丢人,没想到会这么丢人。
“我。”第一次这么叫,怪别扭的。
“啊?”这次轮到纪姚震惊起来。
澜溪小脸苍白,弱弱地摆摆手:“我不解释了,说来话长,周六你们去吧,玩开心点。”
迷迷糊糊挂了电话,她又拱到了床上,蜷缩起来。
实在想象不到自己抱着慕晏辰哭的场景是怎样,可是澜溪隐约有些不明白,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有时候危险强势到讨厌死了,有时候又莫名其妙感觉到,他是真的在为自己好。
澜溪越想越头疼。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小手揪着床单就这样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她愈发觉得难受,浑身像是要烧起来,汗水将全身都打湿了,她辗转着睡不着,迷蒙中转身,感觉到有温暖的身躯笼罩过来,一只掌撩起她的刘海摸她额头的温度,还低低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她……没醒。
“医生说是炎症引起的高烧,还问她脸上受伤了,怎么也不包扎一下?”顾子尧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来,蹙眉说着,将单据递给了慕晏辰,“还好现在是退了。”
将手机从耳畔移开,慕晏辰的眸光扫过一眼单子,没有接。
“我去趟公司。”他微微放心,沉声交代,“待会她醒了就接她出院。”
转眸,长腿刚要越过顾子尧迈向走廊旁的电梯,却被拦了一下,抬眸就看到顾子尧脸色微微尴尬,一笑,下巴朝病房里抬了抬,慕晏辰脚步顿了顿,接着深邃淡漠的眸跟着扫过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睁着乌黑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他垂眸,气场弥漫开来,沉声对顾子尧道:“你等等。”
远远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步踱来,澜溪小手捂住额头,脸微烫,有点晕,直觉得自己还在烧。
“还难受么?”他俯身,双臂撑住床,眸光淡漠地问道。
“嗯。”她发现自己嗓子哑哑的。
他点点头:“那再休息会儿。”
“是你送我来的吗?”
他顿了顿,微微拧眉:“你爸身体不好,不宜出门,我顺路送你过来。”
澜溪长长的睫毛垂下,不想思考他话里的真假,可事实她已经看得清楚,自从莫如卿进了慕家的大门,她慕澜溪早就没了半点地位,不管是在父亲心里,还是在那栋大大的豪宅里。
“哦。”她眸光清亮,一派无所谓的模样。
看样子一切都已经交代完,慕晏辰挺拔的身影就要起身。
一只柔软的小手,却猛然爬上了他的袖口,带着一丝仓皇却诚恳的味道,顺着他丝质的衬衫下滑,握住了露在空气中的手腕,凉凉的温度细腻地裹住了他。
慕晏辰身形一顿。
澜溪小脸烧得通红,手心里也出了汗,却咬唇,固执地抓着他,幸好他也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她等到自己顺过了气才努力鼓足勇气抬眸,小声软软地说道:“慕晏辰……谢谢你。”
谢谢你。
在我觉得全世界都厌弃我,冰冷我的时候,给了我陌生却熨帖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