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血溅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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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逆天阵在不断扩移,大家赶紧辙离!”项剑大声呼喊道。

  这一声出顿时激起千重浪,本来就恐慌的人们霎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惊叫声,咒骂声纷纷响起,一下子沸腾得像开了的水。

  现在逃命要紧,他们都巴不得长出翅膀,只恨从娘胎里没多生一条腿。

  看着狂水潮流般大辙退,夏桀觉得着实好笑:“你们不是来取寡人性命的吗?寡人现在就在这里,这颗盼望已久的项上人头就不要了?这么多的神兵利器,你们也舍得放弃了?”

  “都是一群冠冕堂皇的怕死徒,现在才知道后悔,迟了!你们还是都留下来陪伴轩辕老头的孤魂野鬼吧!哈哈哈……”

  帝恨刀从桀的手中飞出,一下子临空斩下,上百米的刀气一过,几百位逃命的武功好手瞬间一命呜呼,连身体都被斩成两截。

  啊……

  惨叫声响起一片,受伤遭罪的可不少,哪里还有本事去阻挡帝恨刀的斩击。

  悬在逆天阵上的无数神兵仙器在桀的操纵之下,凌厉的剑芒四散而射,一波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肆虐的杀威不断夺走活者的生命,凶杀之城名副其实,轩轾城彻彻底底变成了人间地狱。

  武次第的墨阳剑已经闪电般刺出,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每一剑都蕴含着他对剑道的至高理解,其中的玄妙也只有面对他的金命王才知道是多么的恐怖和可怕。尽管昆吾刀在手,他有逆天阵护身,更有无比强劲的力量加诸于身,但在武次第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下,竟然被压制到喘息都紊乱,甚至是衣衫都破裂了不少。

  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开始流血,尽管没能影响他的战斗力,可落下风的他也是压力倍增,完全占不到半丝便宜。要不是武次第还要抵挡许多神兵的杀芒,恐怕他金命王早就支撑不住了。自己与武次第的嘴角都开始丝丝鲜血流挂,看似齐鼓相当的阴暗之下,两败俱伤已成不争的事实。

  薛剑独挑大梁,一把墨兵迎击何天衢、烛影红。何天衢的虎魄刀本就强大,再加上烛影红这个犬神在手的人,他没有任何优势,甚至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状态下,说是未战已是劣势也不为过。

  好在薛剑的轻功很好,亦或说正因为这点优势,他才能与两大超级高手周旋。好拳难敌两双手,他要取得胜率是不太可能,但他也有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拖。当然,轻功一向极好的他也的确很能拖,而且已是一拖二。

  于墨刑剑灵的庇护中,项剑则显得更加的强势许多,长剑一劈一斩一砍,每一式每一回都全力出击,霸道的剑势,凌厉的剑意,横直的剑力,一切的攻击皆指向玉灵子。

  玉灵子手握龙牙刀,刀气刀势刀意刀灵俱合,宛若岿然不动的泰岳,硬是生生扛下项剑的每一次超然斩击。

  硬扛硬硬碰硬,实实在在的对峙格杀,双方都消耗巨大,但谁也不肯迁就彼此一分,最后连逆天阵也被轰击得不稳定起来。

  项剑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壮,爆发力和潜力皆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就算是一头成年的大象恐怕也承受不了他单凭肉身力量击出的一拳。

  虽然不动而受之,本来体质就要弱上一线的玉灵子自然是要先崩溃,好在他没有承让到最后,而在预测项剑将要衰竭之时突然出手。龙牙刀的剑灵苏醒给了他极大的自信,但真正和项剑用刀剑硬轰起来,所牵动的内伤却让他很受被动。

  在直斩硬劈的墨刑剑招之下,居然有着一股微妙且隐藏的诡异破坏力在弱化他的五脏六腑。外伤看似无碍,但内伤却已相当严重。看着弱势的项剑,他却无计可施,唯有‘承受’二字。

  “倒底是什么鬼东西,不仅无视逆天阵的防护罩,更是在我毫不知觉的情况下破了剑灵庇佑和护体真气?”

  “这当然是我们的绝学了,《三心文》所需要的是三剑三人三心归一,只要到达剑灵境,就能通过心志灵魂影响对手的五脏六腑,现在你的心脏已大损,如果不想太早死的话就就不要强出头,当当缩头乌龟也不错嘛。”

  玉灵子听后,灵台终于失守,‘哇’的一口鲜血喷吐出来,溅了一地的红花。

  “终于得手了吗,你可是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何天衢与烛影红的联手合击术,你都不知道有多强!”薛剑开始埋汰道。

  “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项剑挤兑道。

  “现在是还活着的,不过接下来就只能以血洗血,用命搏命了。”

  五行逆天阵的四仪虽然被破,但情况依然很严峻。夏桀不会止步,众神兵仙器所爆发的剑芒剑威依旧不会停下。

  好在四仪已失,逆天阵的阵光罩就不会再扩大范围了。

  “现在的逆天阵已真正完成了使命,寡人要杀溃你们诸方势力的目标已初步达成,虽然还不够彻底,但逆天阵已形同虚设,有没有四仪位支撑都不重要了。”履癸说着,右手执帝恨刀,迈着缓慢的步伐毅然走出了逆天阵。

  何天衢持虎魄刀,烛影红拿犬神刀,玉灵子握龙牙刀,金命王使昆吾刀,四人紧跟在桀的身后,一步步朝项剑、薛剑走来。

  武次第将墨阳剑尖搁在地上,缓慢前行的他在身后拖出一根长长的划痕。

  “履癸,素隐、金灵子、终无咎等人都去追杀五门三阁和上古八大姓的人了,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今正好是三对五,你可别再妄想逃脱了!”

  夏桀回头看着身后说话的武次第,嘴角微微一咧,勾起一丝浅浅的冷嘲热讽之意。

  不过他依旧没有理武次第,而是转回头盯着薛剑道:“你把妺喜弄走后又来找寡人火拼,这合适吗?王后妺喜的男人始终是寡人——履癸,你还真是一个有着特别爱好的男人。”

  薛剑听后,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几下,面色有些生气起来。

  “一个只会用王权威胁别人生命的君王不管怎么说都是失败者,更况你因造孽太多,如今沦落成丧家之犬还执迷不悟,杀你我都嫌污剑,甚是连流淌在你身体里的血液都是恶毒的,你有何资格自称为人,而且所做出的事情哪一点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桀轻蔑一笑:“还真是能说会道,也难怪寡人能得到她的人却怎么也得不到她的心……有一点你说得不错,寡人当然不是人,而是君,是仙,是主宰你们命运的仙!”

  “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你的自恋程度当真是令人无法企及。你这家伙连畜牲都不如,还妄想成为主宰世人命运且高高在上的仙,真是听了让人作呕!看在你这么可怜又可悲的情份上,婉玉的仇我不会找你讨,但在滥杀无辜,残暴成性的这一点上,我没法在容忍你。所以,你还是去地狱见阎王吧,我可不怕你臭脏的血玷污了剑!”项剑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咒吼出来的。

  “好,很好!寡人今天就一不做二不休,全把你们杀得干干净净,然后剥皮抽筋肉喂狗,最后再挫骨扬灰,让你们魂飞魄散连鬼也做不成!”夏桀肺都要气炸了,气极败坏的他手握帝恨刀就朝项剑冲杀过来。

  事已至此,双方兵刃相见,分外眼红。其他几人也不由分说,提起兵器便打了开。

  八人大混战成一团,也管不得是否以多欺少,叮叮当当的刀砍剑碰声出,几米十几米甚至是几十米上百米的剑气纵横乱射,不仅斩得空气直响,就连轩辕城顶部的夜明宝珠,白玉雕材,山石泥土都被劈得不断的落下、坍塌,好些精美的华丽玉柱更是被刀气剑意瞬时斩断、坠滚。

  正在高空结印的众仙们已经开始发现下面大地方圆几百里的山川河流都微微震颤起来,而且越来越强烈的抖动致使直插入高空中的巨大剑柱之威也变得极不稳定。

  “不好,下方恐怕要毁塌了,轩轾兄的灵魂还没出来呢,难道是那个五行逆天阵捣了乱,以致五行不能生生不息,从而让魂魄无法化脱出来?”炎帝满脸愁容的道。

  伏羲虽未说什么,但所有的担忧都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少昊看了眼颛顼,严肃的表情中夹杂着极为阴沉之色:“应该是五行逆天阵还存在的原因,魂魄无法被五行相生之力滋润,所以才没法幻化出来。”

  “事态此般严重,该如何是好?”颛顼拿不定主意了。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化解这逆天阵,此阵一破,轩辕兄就能幻化出来了,只是诸位千万小心,可别被众仙器的剑威击中。”中央枢位的东皇太一手一摊开,拿出了十大仙器之一的东皇钟,极为认真的嘱咐众仙君道。

  “不……不可……太一兄!”

  伏羲听后,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可还是开口迟了,因为东皇太一已经化作一道光芒射入了下方山腹里的五行逆天阵中。

  轰隆!

  下方一片光华飞振,大地一阵剧烈地抖动,本来直插入高空的剑柱之威一下子似星光般散射开来。

  啊!啊!啊!……

  神荼、郁垒、柏鉴、祝融、据比、句芒、共工、玄冥、离珠、力牧、后土、蓐收、竖亥、烛阴、毕方刹时被剑灵之威打中,身体眨眼间便红芒直透,两息功夫里就化成了虚无。

  众仙一下子就殒落了,肉身竟成了乌有。

  五德王和八仙见此,脸色都全变了,心有惊悚,余悸难平。

  东皇太一大帝舍身破阵,众多的上仙更是片刻间身死人灭,这逆天阵所承载的份量未免也太重了吧。

  劫后余生的众仙悻悻默言,都有着一颗异常复杂的沉重心情。

  “太一兄解厄殒身,死得其所,我也很难过,他是值得我们永世景仰的人。众仙遭难身灭,但神魂依旧弥存于天地间,只要一朝归元,便有机会重塑金身,再登尊位。”伏羲用安慰的语气对众仙道。

  颛顼颇是感激道:“劳烦众位临危相助,如今众仙器飞散落至人间,一时再难找聚,倒是省了不少隐患事。这刑天招灾惹祸,凶城一毁,蚩尤的怨念终于可以消了。”

  “轩辕兄的神魂应该已能聚集,我们只要再施法招归即可。至于履癸,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他现在已走火入魔,总该处理一下。”炎帝发表了意见。

  伏羲想了一下,对少昊道:“履癸自有属于他的命运,没了众神兵仙器的灵威,也就像拔了牙的老虎,自然有人收拾他。”

  少昊点了点头道:“所言在理,若我们过多的去干预下界之事,就会显得很欺负人。得过帮助的那些苍生也会形成依赖性,这反倒不利于人间的向善。”

  “好,那我们一起施法招归,早早了却这场厄难。”伏羲提议道。

  于是侥幸得存的众仙于高空中齐齐作法,来招回轩辕大帝的残魂。

  双方正打斗得难解难分,眼看夏桀便会成为孤家寡人的时候,一道强大的光束突然射轰在五行逆天阵上,一声惨痛的闷哼合着庞大的能量体同时爆破开来,炸响就在耳边,还来不及回首察看的八人就被超强的劲波揎飞,悲催的冲飞了几百丈远不说,光是狠狠地砸落在凌乱的地上便让八人吃尽了苦头。

  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甚至连反应闪身都没想到,就被这一场毁灭的可怖爆炸冲掀了个人仰马翻。

  这还没有完,城顶上的柱石沙土被震荡得一应而下,直接将八人活生生掩盖了。

  旧伤加新创,然后又是突然的来一遭,接着又被石土砸掩,是个人都受不了,更况他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半吊人仙人。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晃动,振波延绵不绝,城顶又不时的塌方落尘,真是祸不单行。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摇晃终于停止了,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一点点微弱的淡黄之光从地下的四面八方渐渐聚集,最终化成了一道十分虚化的人形,他正是武次第三兄弟先前遇到过的那人——轩辕大帝。

  “唉!想不到这场浩劫如此凄惨,连太一兄都落得个身灭魂荡。”

  说完,虚影又转头看了看破败不堪的轩辕城,摇头道:“蚩尤恨,刑天怨,这天地何以多灾多难?这么多的人类和仙人因你而丧命,刑天,你可知错,你可悔悟?”

  语音刚毕,此时本无征兆的城顶中央竟有一道血色的芒光异动,它徐徐下降,化为一个无头的躯体,左手拿干,右手执戚,**的上身双**为眼,开张的肚脐做嘴。

  “轩辕,我知道你能归魂复生,但不代表你能说服我。至于人类贪婪和众仙妄动所获的罪过,你觉得这能怪在我的头上?”

  “不错,我不服你打败炎帝,更不服你打败蚩尤,你连连打败我同宗氏族的首领,让我们这些做臣属的怎能让,怎能忍?”

  “他们可以不服也要忍,我却不能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如果我们不计较,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同宗氏族好欺负?”刑天越说越激动,最后连甚至是挥舞着戚的。

  轩辕帝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因为战争都是迫不得已,双方都会受伤害,有死亡。但他,问天无愧,拜地无欺,对民无私。

  “你的苦处我一直都知道,好久不见了,刑天……”

  一道声音响起,一束赤光出现在轩辕城内,却是炎帝的真身幻化出来。

  “赤帝,你……你怎么亲自来了?”刑天的身子微微发颤,显然是被意外的情绪感动了。

  “刑天,我忠爱的部下,这些年你受苦了。”

  “赤帝,刑天不苦,一点都不苦……只是我……我这副样子不能陪伴在您的身边,让你失望了。”

  “刑天,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还记得,那时的你平时最酷爱歌曲,还曾经为我作过乐曲《扶犁》,作过诗歌《丰收》,用以歌颂当时人民幸福快乐的生活。那时的你虽为神将,却是多么的和善,多么的希望和平与自由,难道这些你都渐渐忘了吗?”

  “刑天没有忘,怎么会忘!我……我……”刑天情绪波动很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唉,一千年了!刑天,我始终也没有一点儿怪你的意思,你可明白?”

  “刑天明白,刑天知道错了……赤帝,我……我……”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炎帝说着,然后看着黄帝:“轩辕兄,咱们好久没见了,今日相见,却是如此尴尬。看在我的面上,还望你能宽恕刑天所犯下的过错,我代他向你致歉!他现在弄成这样,我也十分难过。我姑且让他回去受罚,以后有机会再让他将功补过。”

  “神农兄不必如此,你我阪泉之野确有失和,刑天乃人臣,自然当有所虑。后来涿鹿之战,死伤众多,我的过错又岂是功德所能遮掩的。好在今日灾满,了却了对蚩尤的过失,也算福泽无双了。刑天有过,但多由蚩尤恨怨之念侵染所致,故不足以怪罪。天地有此一劫,人仙俱不得免,劫后的三界方能更清泰,只是五百年后的分流劫,报应却在天之下,你我插不得,倒是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了。”

  “劫数在于定数前,天机之后玄机变。眼前的事我们无需插手,自有冥冥天意引导。若我等参与,反为不美。”炎帝认真的说。

  “的确这样好些,也更符合天道的运行。走吧,上面的朋友等待久了,我会心愧的。”

  “好,我们这就去会合。”

  炎帝说毕,又看着刑天道:“你就跟我一起走吧,该了结的始终要了结,该面对的道友你也无须担心,这是你的灾满期,不应该逃避责任。”

  “是,赤帝。”

  于是乎,刑天也化作红光,跟在了炎帝的身后。

  三仙一走,轩辕城就又沉寂了下来。

  哗……

  一声飞石走沙的响声起,一个人从掩埋的地下窜了出来,他浑身是血痕,连衣服也破了不少,狼狈不堪的他抖了抖身上的沙土,一张苍白的脸上愈显得阴翳起来。

  “可恶,这该死的逆天阵怎么会关键时候爆炸?害得寡人功亏一篑,还差点把性命都赔上了。”履癸破口大骂。

  好在手中的帝恨刀还在,不然他就生生被这厚重的沙石给活埋了。

  他当然恨,而且恨得直咬牙切齿。

  若不是逆天阵被毁,他有把握顺利得胜,并且将所有人都葬在这轩辕城,到那时轩辕城就只能叫轩辕墓了。

  只可惜逆天阵五行相克的毁天灭地之威未成,只得了个爆破的下场,这实在是天壤之别的结束了。

  所以现在的履癸很郁闷,竟有一种胎死腹中,计划泡汤的苦涩感觉,仿佛一个哑巴吃了黄连,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按计划方圆几千里的生命和草木都得化成灰,现在失败又被动的他,似乎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突然,电光火石间,三道魅影凭空出现,三把长剑划着诡异的轨迹,竟然在夏桀毫无觉察的情况下纷纷刺进了他的胸部、后背、右肋。

  “你……你……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桀睁大着双眼,表情充满了惊恐、疑惑、怨毒和不甘。

  “上天不会怜悯残暴的人,只会眷顾德善的心。”武次第冷冷的道。

  “我们就是被上天所眷顾的人。”项剑挖苦道。

  “而且是你的克星,所以,我们代表上天来惩罚你!”薛剑戏噱的微笑道。

  “哈哈哈……代表上天?寡人是仙,不是人!你们是杀不死寡人的,因为寡人将寿与天齐,长生不老!”

  “你白日梦做得太多了,逆天阵被毁,逆克的五行变成了顺生的五行,在没有道法,没有众器灵支撑的你,只会逐渐变老,直至打出你的原形。”

  “不……不,不会的,寡人不会相信!”履癸听后,有些慌了,开始挣扎咆哮起来。

  “没有道基,靠外来力量灌输支撑的仙是伪仙,站得越高,摔得就越惨。看看你现在,生命在流逝,已经从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变成五六十岁的老人了。”武次第提醒他说。

  人若从天跌地,是有心理落差的。

  桀从一个登仙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的凡翁,不仅自己毫无觉察,就连原有的优势已然尽失。

  他之所以被三剑侠偷袭得逞,乃是体内所拥有的神奇力量渐渐流失,行动力和灵敏度自然更是不复旺盛,全靠一柄帝恨刀刀灵的支撑,这是远远不够的。

  履癸不信对手的挑唆,但看见自己灰白的长头发,简直像见了鬼似的惊恐万状。急用左手抓起一捋自己的长发,他瑟瑟发抖的手指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头发柔顺地滑落,一一划过指间,散乱地垂在履癸的肩臂。汩汩流血的疼感传来阵阵地钻心之痛,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眼神开始变得混浊,视线慢慢模糊,神情呆滞,无悲无喜,好像一位静静的等待死亡翁。

  “不!不……”

  本来已失勃勃生机的履癸突然一声大叫,左手促然一掌狠狠地打向项剑,身体更是不顾伤痛的暴动而起,帝恨刀一刀劈向薛剑。

  项剑胸膛中掌,身体‘噔噔’后退,手中紧握的墨刑随即自履癸体内抽出。

  履癸被抽剑牵痛身体,劈向薛剑的帝恨刀一顿一偏,轻功本就极好的薛剑便早已反应过来,身子一闪,手里的墨兵剑自然从桀的躯内拔出。

  见桀劈了个空,武次第总算松了一口气,手中剑柄一旋转,本就痛得死去活来的桀再也忍受不住,高叫的惨呼顿时扩散开,犹如来自地狱的嚎啕哀恸震动山河,凄厉得令人发悚颤。

  再也握不住的帝恨剑哐啷落地,流血不止的硬汉君王,在此一刻也是弱小得可怜。

  “还敢还手?本来念你是一代君王,不想让你遭这份罪,可是你竟然不想体面的死亡,那我只好再摧残你一下了!”

  武次第说着,一脚重踢在桀的伤口上,踢得夏桀飞滚出了六七丈远,至于那呼天抢地的惨叫闷哼,已然不再理会。

  武次第拾起帝恨刀,走到捂胸忍痛的项剑旁,关切的问道:“那是履癸回光返照的全力一掌,你只是受了轻微的创伤,看来是云绸天丝衣卸掉了大部分的掌力,否则,你性命必定堪忧,即便不死也要躺上几个月。”

  “也得益于我的抗击体质强,不然就是那余威也足以废了我。”

  言毕,项剑看着那把长刀道:“帝恨刀是怨念之刀,能侵蚀人的心志,你拾它干嘛?”

  “正因为它有怨念,所以才不能让它再落入歹人之手。”薛剑倒是释然的说。

  “对于大哥和三弟的想法我是很认同的,这兵器跟随蚩尤太久了,连阴煞之气都那么重,一旦处理不当,恐怕还得再出一位像夏桀此类之人。”说起夏桀,项剑的脸色又不太好看起来。

  项剑和薛剑都与桀有大仇,今日胜负已分,对于丧家犬般的仇人,他们还真提不起兴致来。

  两人都非心狠手辣之人,像睚眦必报此等作风却是怎么也干不出来。眼见仇家死狗状躺着挣扎难起,一笑泯恩仇,再大的事也只好一笔勾销了。

  “该怎么处理这个家伙呢?”薛剑拿不定主意,只好征求两位长兄。

  项剑瞧着在那边地上不断喘粗气且闷哼声的夏桀,道:“可怜之人心有可恨之处,还是给他一个痛快了结此段孽债吧。”

  “那谁来?”

  “还是我来合适,谁让我是你们的兄长呢!”武次第看着薛剑说。

  “就依你吧。”

  项剑无意见,薛剑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武次第抬着腿,踩踏着步子,提着帝恨刀,一步一步向夏桀走去。他每踩出一步,就像沉重的碾石沉甸甸的一次次压在桀的心口,将其那份为数不多的尊严碾压得粉碎。

  武次第每走一步,夏桀就感觉死神正一步步的向他招手。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或者说还没有将这一生活明白……

  武次第停下步,举起帝恨刀道:“履癸,你这一生能活着本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就用帝恨刀来结束这个错误吧。”

  履癸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苟延残喘也无意义,还不如主动引颈受戮,果断的死去。于是他闭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了,只等待手起刀落的那一刻。

  帝恨刀猛烈挥下,带着斩破空气的声音。

  当……

  一声金属交鸣声响起,振得夏桀灵魂发颤,惊失五魄。

  “他都已经这样了,就让他有尊严的死去吧。”

  素隐浑身是血,伤口森然,但腰杆儿挺直地站在武次第的面前。是他不顾重伤的及时出现,然后奋不顾身地挡下了武次第的斩击。

  武次第细仔的打量着素影,他知道这个老人已经活不长了。不是因为他太衰老,而是素影油尽灯枯,重伤得马上就要死了。

  收回了帝恨刀,武次第有着几分赞赏的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

  素影说完,将手指松开,兵刃哐啷掉在地上,他慢慢地躬下身子,然后把才睁开眼睛的履癸半扶了起来:“大王,我们彻底败了,输得一塌糊涂……”

  两行清泪流下,滴在了履癸的手臂上。

  “你……你……怎……么会……”

  “余化成突然反叛,是他偷袭了我,五门三阁的人有的假装重伤,我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雄烈战死,成肃压死,铜灵子刺死,茅刃羽被砍死,石决明也自杀……其他人或逃命或失踪。”

  说到此处,素影喷了一口鲜血,血中带有肉末儿,溅了履癸一身。

  “寡……寡人不……不……不甘,不……不甘……甘心……”

  断断续续的说着,履癸突然圆目大睁,四肢一蹬,喉咙里一口没上来……

  “大……大王,大王,大……大……大……”

  素影再也叫不出声来,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夏桀的身边。

  “唉,生死之事大矣,落得个此等凄凉,王侯尊位,又有何意义呢?”武次第深有感慨地叹息道。

  “禹启夏制五百年,履癸成桀商汤延,一朝迷路生生误,前人身事后人鉴,后人鉴……”项剑小声的咏唱着,似乎是在悼念这轩辕城的亡灵。

  “我们还是把他们掩埋了吧,毕竟人死灯灭,再大的仇怨也该消散了。”

  薛剑言毕,将墨兵剑还鞘,然后在角落里找到一把大劈斧头,开始劈起坑来。

  武次第和项剑也帮忙,那些未被土石掩盖住的尸体都需要安置,如果放任不管,日后成为白骨可不行。

  死后入土为安,这是华夏的风俗礼节,暴尸荒野,此大不敬也。

  三人忙活了很久,终于简单的掩埋并堆砌成一个大坟头。

  项剑一剑飞劈,将轩辕城的死路活生生劈成了生门,只要能避免战斗,活着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城中已成死城,弥留已无意义,三人本想离去,却听见了土石松动的声音,三兄弟顿时警惕起来。

  “难道还有人活着?”

  “当然,你们都没死,我们自然也不敢轻易的去死。”

  土石飞起,回答项剑的人便钻了出来。何天衢手拿虎魄刀灰头土脸的站稳脚跟,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差点没被憋屈死,呼吸着空气活着真是太好了!”

  烛影红第二位钻了出来,犬神刀在握,似乎底气足了不少。

  金命王左手执昆吾刀,右手扶着玉灵子,那把名叫龙牙的刀拖在他这位重伤难行者的手上,与拿没拿神兵皆是一个样。

  “原来你们都还活着,我的估计居然应验了,这是不是代表我看人的眼光很准?”薛剑有些苦笑的自嘲道。

  “你这精准而可怕的眼光固然是值得称颂,但此时此刻却也说明了我们的存活率是未知数,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们让履癸得到了安息,这是功德无量,现在上天依旧庇护着咱们三兄弟,即使对方四人齐来,那只能计作半个活人的事,我怎么看都是有一点儿信心存在的。”薛剑纠正项剑的说法道。

  “什么?你们三人居然打败了大王,这……这怎么可能?”何天衢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连烛影红、金命王和脸色煞白的玉灵子都震骇不已,似乎不肯相信,因为他们在找夏桀的身影,亦或者说是尸身。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那座大大的乱土石堆垒成的坟茔扰乱了本来还较从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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