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思闻言叹了一口气,垂首默然不语。
过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说道:“湛璃大哥或许有办法。而且,他正好也需要晓字卷余下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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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忆染悠悠醒转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最初映入眼帘的,是坐在一旁静静陪着他的洛海棠。然后,就是站得稍远一些的江暮玦了。江暮玦是前一天收到洛南思的传讯,得知了江忆染的变故,幸而外面的事情也已经办地差不多,当即赶了回来。
江忆染徐徐起身,挠挠头说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江暮玦眯着眼笑道:“嘿嘿,你爹我倒是不担心,毕竟命是你自己的。不过,海棠这小妮子倒是担心坏了。”
江忆染看向洛海棠,眼神中满是歉意与柔情。
洛海棠微垂着头,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绯红:“阿染没事就好。”
江暮玦则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没好气地白了江忆染一眼,笑骂道:“你这个小子,修行出了问题和你娘、和你洛叔说一声不行吗?非得自己扛,再扛出事了吧?”
“这次确实是我有些高估自己了。”江忆染摸了摸鼻子道。
“哼,知道就好。天书好说歹说也是仙家的功法,晓字卷又是流传中最为凶险的数卷之一,可不是这么容易修行的。”
江忆染苦着脸说道:“这功法实在邪乎,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研究那东西。谁知道这晓字卷的功法从我观览的第一刻起便直接扰乱了我的心境,自主运转起来,弄得我连退路都没有了,只好硬着头皮修下去。”
江暮玦闻言却是一愣,摸了摸下巴,疑惑道:“自主运转?这我倒是不曾听说。”
“也许是我境界不够的原因。我几乎刚看了第一眼意识便有些不对劲了,仿佛直接被拖入了功法营造的玄妙境界中,而且我自己根本毫无察觉。当时若非因为外界因素强行唤醒了我,恐怕当时就得把性命交待了。彼时,我也只是庆幸,倒没有发现什么其他问题,只到后来才察觉身体里面出了问题,丹田玉宫之中不知何时孕育了一团至暗的魔念。”江忆染说到这,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对江忆染说的情况,江暮玦显然也闻所未闻,他无奈地摆摆手,略带忧色地说道:“之前我探查过你的身体,实际上若撇开那团魔念的话,不仅四肢百骸间的肉身力量强悍了些许,而且法力也精纯了许多,应该说那天书确实是有神妙之处的。但,那团魔念恐怕是隐患,也是考验,若能妥善地处理那团魔念,应当便算修成了晓字卷,自然会有非凡的蜕变,可若一着不慎,恐怕便是性命的代价了。”
江忆染显然也是很清楚这一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苦涩微笑。
“对了,说起来,你这小子从哪里弄到天书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难不成你还藏着什么秘密?”江暮玦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江忆染。
江忆染神情顿时精彩起来,干笑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我至少跟海棠说了。”
洛海棠原本在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然而江忆染突然说这么一句,却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至于江暮玦,则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说道:“女友不如爹,你这个臭小子。”
听闻江暮玦的话,洛海棠顿时更加羞涩了,脸上绯红一片。她垂着头轻轻说了一声“我去帮阿染煎药”,便立刻起身跑出去了。
“额。”这下倒是江忆染也愣了一下,然后便微微笑起来。
“好了好了,说正事,少在你爹我面前秀恩爱。”江暮玦笑骂道。
“咳咳。”江忆染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然后便是正色说道,“天书晓字卷得自一册无字书,而这无字书是快要两年前,我在洵河河畔遇到的两名老者给我的。那两人一着灰衣、一着蓑衣,在河畔弈棋,看似寻常,但境界极高,难以想象。”
江暮玦挑了挑眉,心念电转,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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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江暮玦带着江忆染、洛海棠去了小璟湖。
在那里,湖底某处封存着一方寒溟冰棺,冰棺之中,是江湛璃。
而他,同样修行了晓字卷,却因只有残卷而深受其害。
就算已经几乎可以确定青铜小剑中是一卷天书,但缺少机缘根本无法堪破,也就是说江湛璃修行的另外两卷天书的全卷已然了无音讯,然而,能找到一卷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应当会缓解江湛璃应修习残卷而留下的遗患。
并且,受那团魔念困扰的江忆染也需要江湛璃的帮助。
来到医庄后,华晴珞对江忆染他们竟然真的能寻到一卷完整的天书并且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感到十分震惊。毕竟,此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不过,既然真的找到了,华晴珞也是为冰棺中的江湛璃感到由衷庆幸。
此刻,他们聚集在湖边,准备解开封禁,重新唤出那寒溟冰棺。
华晴珞咬破指尖,祭出一滴血珠浮于身前,随后念转法决,一个碧青色的小法阵便是浮现而出。紧接着,那滴血珠融入其间,小法阵盘旋着落入湖中。
但见那片湖面闪动起淡青的光芒,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于其间成形。
又过了片刻,一方青蓝色的冰棺便是从那漩涡中浮出,悬在半空,向四周散发着凛凛寒气。
冰棺透明如玉,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中躺着一个人,眉眼俊朗,白衣白发。
江暮玦看着棺中人,神色复杂,平添许多感慨。
华晴珞纤纤玉指微微一引,那冰棺便是向岸边飘来,在众人前方重重落下。她向前掬过一捧冰棺散发出的寒气,度入些许法力,一片月白色的冰符便是在其掌心凝聚。
华晴珞轻吹一口气,那片冰符便是悠悠地落在了冰棺上,融入其中。
冰棺顿时绽放出一圈圈青蓝光芒,而棺盖也是在这一刻徐徐向一侧移开,斜靠在地上。
封禁解除了,那个曾经为一个女子违逆所谓名门正派的人重新出世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