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那名红衣地仙便是脸色突变。只见那青衣老者的身躯轰然散开,化作莹莹光点。而他真正的身形则是在不远处某个藤蔓囚牢前显现,那青光法阵也如影随形地跟在他左近,不断地释放出一个个青甲战士。
红衣地仙一击未成,面色却是有些阴晴不定起来。旁人也许不知,但他却是心知肚明,自己这一身堪堪一重楼的地仙修为在青衣老者七重楼的实力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正面作战,必然毫无胜算。然而,自己若不继续纠缠,那些玄涯无生军恐怕就会出现不小的伤亡。他咬咬牙,手腕一拧,手中灰黄长剑一化为三,如灵蛇出洞,掠向青衣老者,紧接着,他一拂袖袍,一方灰色的残破小印便是出现在其身前,滴溜溜一转,迎风涨大,灰光蒙蒙地落向青衣老者。
青衣老者冷眼看着,衣袍鼓荡,脚下却是有一个青色光圈浮现,一头藤龙自光圈中扑出,怒吼着迎向长剑与小印。紧接着,他的手在前方画一道弧,九柄青灿灿的飞刀从其袖中鱼贯而出,却是落向那些被困在囚牢中的玄涯无生军。玄涯无生军虽然有专门对付修行者的手段,但这一部随那队秦国铁甲军而来的毕竟修为不高,在青衣老者面前无异于俎上鱼肉,顷刻间便是被收割了许多性命。而另一边,那头咆哮的藤龙也是冲散了长剑,迎上了灰色的残破印玺。这印玺显然也是非凡的法宝,一时间竟然与藤龙相持不下。青衣老者皱眉,催动更多的法力,那印玺顿时一黯,而红衣地仙也是吐出一口鲜血。眼看着灰色印玺就要支撑不住了,青衣老者却是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苦笑一声,法力的输出却并未有分毫的停歇。
本就是来搏命的,那又怎会停歇呢?
在此之前,青衣老者看起来神色自若,似乎轻松应对,但实际上已经是超负荷地施展法力了。单是那青光法阵,就已经需要海量的法力,更别说加上召唤藤蔓与御使飞刀了。尽管他勉力压制因超负荷施展法力造成的隐伤,让其不显于外,但这一刻到底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对面那红衣地仙可丝毫没有因为青衣老者伤势的爆发讨得半分好处,要知道,青衣老者法力的输出一直未停,那藤龙去势依旧如虹。
正当这时,沉沉夜空中陡然亮起了一道紫光,如长夜落星,径直坠下。
这是十柄剑。
一大九小。
在空中划落,就仿佛紫色的莲花绽开。
几乎眨眼之间,那柄紫色大剑狠狠插入藤龙的身躯,将其拦腰斩断,爆发出一圈圈紫色辉光将那些藤蔓尽数绞碎。而九柄小剑却是流转不息,如鲤鱼跃水,掠向青衣老者。
藤龙被毁,青衣老者再度一挫,吐出一口鲜血。但他依然十分清醒,手轻轻一招,九柄青色飞刀掠回,在身前织就刀网,与掠来的九柄紫色小剑相撞。但看其形势,显然已有颓势。
紫色的光辉中,那名本来将被取走性命的红衣地仙不知遁往了何处,而在紫色大剑旁,一个身穿布袍的精壮大汉显出身形。
他眯着眼看向尤自支撑的青衣老者,摇头道:“何必呢?一身修为毕竟不易。”
青衣老者冷冷道:“人固有一死,但求死得其所。”
布袍大汉大笑:“好好好,那便如你所愿。”
但见那九柄紫色小剑光芒闪动,却是化作九条细小的蟒蛇扑闪而出,向青衣老者的脖颈噬咬而去。只是最后咬到的却是一片青光。青衣老者的身形在另外一处藤蔓囚牢前显现,九柄飞刀环绕周围,但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布袍大汉嗤笑一声,张口一吐,数道紫色火苗掠出,晃悠悠地向前飘去,但目标却是那些尚未破开的藤蔓囚牢。青衣老者嘴角微抽,自然是知道其人已经看破了他的术法。他所用出的仿佛瞬移般幻化身形的手段实际上依靠这些藤蔓囚牢而运转的讨巧法门,一旦这些藤蔓囚牢被毁,他也就不可能再施展那样的手段了。然而,他现在却是根本无力阻拦布袍大汉去破坏那些囚牢了。
青衣老者心念电转,很快有了决断。
既然守不行,那便攻!
那便用最后的、最凌厉的手段,来以命换命!
青衣老者并右掌作刀,直接斩落左臂。左臂落下,浮在空中,却是泛起青光,不断木化,转瞬间便化作一截木头,然而这木头上分明有着血色的痕迹,显得诡异非常。这截血色木头陡然炸裂,化作无数青红木屑洒落在地。
布袍大汉看到这一切,当即神色一凝,唤回九柄紫色小剑悬浮四周。
然而,等了许久,却并未有任何变化。
“装神弄鬼。”布袍大汉心中低骂一声,但实际上却不敢有半分松懈,毕竟自己的修为与那青衣老者也只是伯仲之间,尽管占了对方受重伤的优势,但谁又能知道一名九重楼地仙的垂死反击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他提起身侧的紫色大剑,往前一拍,一道道紫光像浪潮般涌起,席卷向前。
但青衣老者仿佛在斩落左臂后就此静止了一般,面对那紫光浪潮竟然不闪不避。最终,自然被其吞没。紫光散后,只剩下些许莹莹青色光点飘荡在那里,甚而九柄青色飞刀都坠在了地上。周围的余下的藤蔓囚牢以及那青光法阵都开始化作光点消散。
眼下,布袍大汉是真的愣住了。
这算什么?
砍断自己一只手臂,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消失了?
犹疑间,他却是觉得后背发寒。
他暗骂该死,脚重重一踏地面,一圈紫色兼杂淡黄色的光幕便是在其周身亮起,将之护在中间。
那青衣老者到底施展了怎样的手段?
这一刻,布袍大汉心中满是疑惑与踌躇,但紧接着,此种情绪便是化作了深深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