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诫完灵玉,雪嫔并未多做逗留,客气的道别离开。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明明之前还是烈日当空,燥热难耐,转眼便又阴了下来,厚重的阴云一层压着一层,就好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倒扣在了半空。
雪嫔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打发现容琛是冒牌的后,她心里本就压着块大石,几乎已经到了宿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地步,这糟糕透顶的天气,更是给她沉重的心情平添了几分阴翳。
心情烦闷至极,她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不曾想刚走到假山处,一只精瘦有力的大手,忽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以不容反抗的蛮横力道,带着她往假山里面走去。
雪嫔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就拼命挣扎了起来。
“别动。”
耳边骤然压下道沉冷嗓音。
声音听着十分耳熟,分明是……
雪嫔心中一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当先停止了反抗。
对方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将她带到假山深处,便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玩味的笑了一声,“雪嫔果然识趣。”
雪嫔看着他这有恃无恐的架势,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深吸了一口气,她强压下想要将对方狗头打爆的冲动,冷着脸讽刺,“摄政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坦坦荡荡的说,非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这瓜田李下的您也不怕惹闲话吗?”
容琛被她嘲讽也不生气,反笑吟吟道:“雪嫔可真会倒打一耙啊。”
雪嫔见状心中不由一紧。
她隐隐感觉容琛可能听到了自己和灵玉的谈话。
也是她之前太过粗心大意了,这个假山的占地面积颇为广阔,完全覆盖到了她和灵玉说话的地方。容琛之前要是就躲在那边,等她和灵玉说完话后,再悄悄转到这边将她“劫持”进来,是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心中在这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雪嫔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分毫,只冷淡道:“我不懂摄政王在说什么,您要是没其他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容琛也不拦她,“雪嫔这么急着离开,是打算继续向泱泱告密?”
雪嫔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瞧摄政王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监察司的官员,灵玉姑娘也不是陛下,我有什么好向她告密的?”
说着,她忽然嫣然一笑,“还是说,摄政王您自个做贼心虚?”
容琛被她说的脸色一沉,幽黑深沉的眼眸中,有冷戾的光芒在翻涌。
明明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可此时他却仿若换了个人似的。
雪嫔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又是痛又是恨,语气里也控制不住的带出了几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摄政王要真那么担心,与其在这儿和我说些不着四六的废话,不还如多想想该怎么把狐狸尾巴藏……呃!”
骤然掐住脖子的大手,蛮横的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前后不过几个眨眼间,她的脸便已憋得青紫。
雪嫔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惊惧,可她嘴上却仍旧硬气道:“摄……摄政王是想杀……杀我吗?我劝你想……想清楚……别……别的不说……灵……灵玉姑娘是……是已经起疑了……你……你要现在把我杀了……”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可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到她的未尽之词。
容琛脸色难看,看向雪嫔的目光满是杀机,可最终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雪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想到外面可能会有人路过,她忙又用帕子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将所有咳嗽都闷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这个识趣的举动,总算让容琛的脸色好看了两分。
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袖,他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雪嫔,阴冷的笑了一声,“你很聪明,本王现在确实不好对你下手。不过不好下手可不代表永远不能下手,你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很清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深宫内苑中弄死一个人,实在再容易不过。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想尝试的。”
雪嫔咬着嘴唇不说话,身体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冷还是惧。
容琛见状没有丝毫怜悯,反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宛若恶魔般低语,“当然,你或许并不怕死,可就算你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别人的呢?”
“别人”两个字,他特地加了重音,带着股说不出的恶意。
雪嫔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扭过了头。
这一刹那,两人间的距离近的连呼吸都细细可闻,这越发衬得容琛嘴角边恶劣的笑容灿烂的灼人眼球,“看来雪嫔已经明白本王的意思了,那以后想必也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雪嫔咬牙,“你,你威胁我?”
容琛玩味一哂,“不是威胁,是提醒。”
说着再不看雪嫔一眼,直起身便不紧不慢的朝外面走去。
雪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一瞬间被恐惧撷取,两腿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两人的谈话十分隐蔽,灵玉对此浑然不知,和雪嫔分开后,她心里就一直琢磨着雪嫔的话,以至于差点撞到了树上。
“在想什么呢,连路也不知道看。”
容凡无奈的拉住他,声音一如既往清冷,但眼神却十分温柔。
灵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下意识回道:“我在想容琛……”
容凡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和我在一起,心里在想容琛?”
灵玉一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讪讪笑着描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那个你不觉得容琛最近很诡异吗?”
“我没觉得。”容凡面无表情道。
灵玉好气又好气,嗔怪地睇了他一眼,“你认真一点,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最近真的很奇怪,要不是脸还是那个脸,我都怀疑他被人掉包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掉包?”
容凡不再开玩笑,皱着眉毛思索了一番,“他的脸可不像是易过容的,身形,举止,说话的语气,也都和往日里一般无二。”
灵玉也找不出破绽,不由烦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有哪不对。”
这完全就是靠第六感了,未免有点不靠谱。
容凡却没一口否决她的话,反认真想了想,回道:“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派人盯着他一点,他要真有不妥,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灵玉目前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