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恋爱的时候，李富强的性格便是这样的么？”
古沐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饭的君君。
如果一开始李富强就是这种人，恐怕小梅也不会嫁给他吧？
小梅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眼前的一桌饭菜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不是。刚嫁给他的时候，很幸福。”
一对新婚夫妇，在小梅家里的支持下进城创业，李富强为了小梅将平日里种种的坏习惯改了不少，每天早出晚归，将所有的时间奉献到了生意上面。
但即使忙碌，李富强也没有忘记在家里的小梅，经常会在回家的时候给小梅带一束花或者是她爱吃的食物。
但生活不尽如人意，李富强后来做生意失败，开始自暴自弃的颓废起来，整日酗酒赌博，没了钱就借钱继续赌，靠做能翻盘的梦在其中越陷越深。
刚开始小梅还会求梅杰帮忙还点债，常年酗酒的李富强逐渐被生活麻痹得失去人性，酒后殴打小梅，去梅杰的家里威胁要钱，久而久之，不仅是梅杰不给钱，李富强连在小梅身上也要不到半分钱。
“君君就是因为他家暴，差点没了的，当时我怀孕已经八个月了，他还不上债，竟然打我的肚子。”
说到这里，小梅已经泪流满面，婆娑的双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君君。
君君正一心扑在电视上，并没有注意到餐桌上大人们的恩怨情仇。
古沐晴只感觉心头仿佛多了一块大石头堵着似的，让人艰难的喘不过来气。
十多年，小梅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很难想象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报警了吗？”
“报警？”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小梅先是一顿，随即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虽然你是警察，但别怪我说话直，对于我这种家庭妇女来说，家暴报警不是保障，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这已经不是家暴的事了。”古沐晴握着筷子的手猛然收紧，表情越加严肃：“当时你已经怀孕八个月，李富强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对你进行殴打，就是蓄意杀人！”
听了古沐晴的话，小梅长满鱼尾纹的眼睛下垂，显出三分悲哀。
“报了。”
垂在桌面下的手狠狠的抠进手心，古沐晴沉默的看着小梅的发际线，她突然不想再听接下去的话了，她猜到了。
“警方说……”小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段不好的回忆让她重新陷入了过去，“他们说，这是家庭纠纷，只要没闹出人命，就不管，还问我为什么怀孕了会被打，好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古沐晴静默片刻。
受害者完美论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家暴本身就是施暴者的错误。
“抱歉……”
时隔多年，古沐晴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小梅，心中愧疚不已。
“即使如此，我还是给过他机会，我想着或许他某一天就会变好了，恢复成刚结婚的样子，对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一笔勾销，我甚至可以拿出爸爸留下的遗产支持他再创业，毕竟一家人能好好的过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很可惜，他太令人失望了，直到死，我都没在他身上再看见过后悔两个字。”
话落，小梅动作迅速的捂住自己带着浓厚鼻音的最后一句话，同时包满了泪水的眼睛下意识的再度看向君君。
“不论如何，君君是无辜的。”
古沐晴点头。
她抿着嘴唇，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她的内心动摇了，她怀疑自己先前的推理走错了方向——
或许，小梅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只是对方这么多年的麻木和哀怨，在当时不了解情况的他们眼中，就变成了奇怪的象征。
而那个突然出现对自己进行袭击的面具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凶手，为的就是阻止她继续调查。
小梅表弟那张陌生的脸再次出现的古沐晴的脑海中，一个大概的猜测构思成形。
古沐晴眯了眯眼睛，不由得想到了谈无轩。
如果现在是谈无轩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判断呢？
